只是……
秋猎——
去年秋猎许的那个愿望,终究是无法实现了。
鹿城至猎宫,途中会经过一个在楚国很有名的镇子,之所以有名,是因为镇中的月老庙前有棵菩提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传说挂在菩提树上挂的祈福铃是可以被神仙看见的,无论求什么都很灵。每年仲秋之后的半月是镇中的花灯会,亦是善男信女们在菩提树上挂祈福铃的日子。
而若你在祈福铃上写的愿望实现了,便定要在第二年花灯会时取下一年前挂的祈福铃,再挂上新的。
自四年前开始,每年她都会拖着钟衍去菩提树下挂两个祈福铃。她其实没有什么愿望,她想要的,钟衍都会替她完成,是以她的祈福铃上每年都写着同样一句话。
阿衍明年还会陪我来。
天善变,非人力所能为之。而人善变,也非人力所能为之。
人间世事无常,也不过如此。
慕晚白天佯装平静的端坐在长乐殿,晚上辛宜安走后便拉着同样心情郁闷的慕玄拼酒,夜夜都喝的酩酊大醉,不论谁劝都无用,连回雪的话也不起作用了,长乐殿众人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半月秋猎很快便结束了,陛下摆驾回宫,慕晚去嘉福殿求见陛下,被拒之门外。
她在殿外从太阳初升跪到太阳落山,却只等到钟衍搂着莫许笑意盈盈的走出来,看都未看她一眼,去了凤翕宫。
慕晚跪在硬邦邦的白玉石地上,咬紧牙关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睁睁看着帝后携手离去。
跪在她身后的涵香挪到她身旁,拿出手帕擦了擦她额角的冷汗,哽咽道:“小姐,你已经跪了一天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我们回去好不好?”
慕晚却恍若没有听到一般,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涵香是她从相府带来的丫鬟,慕晚对她和回雪向来与旁人不同,如今见她劝阻无用,其他人也不敢再上前劝她回去了。
夕阳渐渐滑出天际,薄薄的雾霭笼罩在重重宫阙上方,辛宜安急匆匆赶过来,瞧见那样的阵仗,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这深宫之中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幸福的,也不知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好,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头挤。殊不知被困在里头的人有多想出去。
辛宜安俯身握住慕晚冰冷的手,轻声说道:“阿晚,你若信他,便跟我回去,陛下那么爱你,你如此,他定然十分心疼。而若是你不信他,便更要跟我回去,如此低头乞怜,不是你慕晚的风格。”
慕晚转眸看向她,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她只是记得仲秋那夜被清欢酒气刺激后钟衍情绪异常不稳,也记得那时他惊慌失措地抱着她,像是溺水的人抓着一根唯一的浮木。
他说不要让自己离开,却又在事后不遗余力地推开自己。人心若真的变了,做什么都是徒劳,是以她不是非要和莫许争什么,她只是想知道钟衍到底怎么了。
良久,慕晚扶着辛宜安的手站起身,缓缓勾唇,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走,可若是你先放手,我又该如何?”
你若放手,我在这深宫之中便再无留恋……
第二十六章
天气渐渐转凉,日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唯一有变化的,便是宫中和坊间愈传愈烈的传言,帝后恩爱,苍生有福。
而这两月之内,宫中已死了一个婕妤,两个才人,这三个人的死让众妃嫔蠢蠢欲动的心迅速冷却了下来,没有人再敢往钟衍面前凑。
慕晚听着涵香愤愤不平的说完,轻笑着拍了拍她气鼓鼓的脸,“别气了,生气会长皱纹的。”
楚国地处北方,天气冷的极快,她看着窗外渐渐变黄的树叶,淡淡笑了,气什么呢?有什么可气的呢?
树大招风,莫许这样,只会给自己树更多的敌人而已。莫许自小便被当做皇后培养,气度才华皆是拔尖儿的,自然也不缺心机,两个月斗死三个人,其手段可见狠辣。若是换成五年前的自己,在莫许手底下只怕也活不过两个月,前两次莫许的计谋失败,只不过是自己仗着钟衍的宠爱,敢无所顾忌的挑明而已。
只是莫府的环境太过舒适,而莫许又太过得宠,有些……不食人间疾苦,所有后宫妃嫔都不是单单一个人,还有相应的家族势力。莫许一进宫便如此树敌,以后只会让她走的更艰难。
只是,为什么呢?
钟衍为什么没有制止她呢?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了涵香同慕玄的争吵声,慕晚挥手叫晴锁关上窗户,拿起旁边的瓷瓶倒出粒药丸塞到口中,翻了个身沉沉睡去了。
她梦到了师父,梦到了娘亲,梦到了梨花树下的那坛女儿红……
恍惚中,一双冰凉的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冰的她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一睁眼便瞧见钟衍蹙眉站在贵妃榻前,慕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怔怔的坐起身仰头看着他。
绿萝及时走过来福身说道:“陛下,娘娘,晚膳备好了。”
钟衍蹙眉看了一会儿,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外殿,慕晚有些莫名其妙,看着绿萝眨了眨眼睛。
绿萝本就满脸喜色,如今瞧见她一脸怔然,噗嗤笑了,上前将她从榻上扶起,招呼晴锁过来替她挽发,一边替她理衣裙,一边笑道:“陛下今日要宿在长乐殿。”
慕晚被二人上上下下折腾了一会儿,迷糊的脑袋渐渐清明,唇边勾起了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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