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别人的雕,最多能抓羊,我这雕,能杀狼,”顿了顿,他环顾一周,“也能杀人。”
林芳洲吞了一下口水。
十七说道:“公子若是喜欢,可将它买下来。”
“不不不,买回去九万该和它打架了。它这样大,九万不够它一盘菜的。”
又有人问那卖雕的:“你这雕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卖呢?”
“我急用钱。”
林芳洲摇头对韩牛牛说,“这人不会做买卖。他告诉别人自己急用钱了,谁还愿意给他出高价?还不都等着趁火打劫?”
“公子说得对!”
林芳洲在潘楼南街玩到很晚才回去,回去的路上买了点月饼——今日是中秋节,若不是看到卖月饼的,她几乎要忘记了。
到回家时,月亮已经升到树梢上。她望着天上那一轮银盘,心里有些感慨,脚步一转,朝着云微明住的院子走去。
一进院子,她就看到海棠树下坐着一个人。一身的月白衣衫,没有戴冠,宽大的衣摆垂铺在地上,被月光一照,仿佛粼粼的湖水。
海棠花开得正浓,往他衣上投下满身的花影。夜风一吹,花影乱摇。
他正在往杯中倒酒,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芳洲还是有些不自在,顿住脚步,遥望着他,不知该说点什么。
倒是他先开口了:“我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见我。”
一句话把林芳洲说得有些惭愧,她走过去坐在桌旁,满不在乎答道:“不至于,多大点事呀,你有的我都有。”
“哦?那你的有我的这般大么?”
“……小元宝!”
林芳洲脸色一变,起身又要走。他连忙扯住她的手,展颜一笑,“好了,开玩笑呢,不要生气。”
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平时总是板着脸,此刻仿佛莲池里一夜之间绽开大片莲花。林芳洲见他眯着眼睛,笑得有些迷醉,她奇怪地拍了一下他的脸,问道,“你喝醉了?”
“没有。”他拉着她重新坐下,“坐着,我们聊聊天。”
林芳洲坐下后,抱怨道,“你小时候很乖呢,怎么现在净胡说八道。”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聊的。”他说着,一仰脖,喝掉杯中酒。
林芳洲又不好反驳他。
他又倒了一杯酒,对她说道,“此酒名作‘蔷薇露’,宫廷御造,在外面买不到。你要不要尝尝?”
林芳洲低头,只见那杯中的酒液清澈透亮,微带着些淡粉,天上的月亮入了酒杯,也染上些许蔷薇色。
她点头赞道,“酒如其名,果然该叫‘蔷薇露’。”
“尝尝?”
“嗯。”
林芳洲正要伸手,云微明却说,“你的手还没好,不要动。”说着端起酒杯,送到她唇前。
然后慢慢地把酒喂给她喝。
那蔷薇露清冽甘甜,醇香满口,林芳洲赞道,“好酒!……你怎么了?”
他正眯着眼睛,轻轻地吸气,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吸了几下,他答道:“好香。”
林芳洲指了指身后的海棠,“花正开着呢,当然香。”
“不是海棠。”他说着,一边吸气,一边缓缓地靠近她,有些奇怪道,“是桂花。”
“桂、桂花呀……”林芳洲挠了挠后脑勺,“今天在御街看到卖花露的,觉着有趣,就买来玩。”
“嗯。”声音自鼻间发出,比那花香还要淡几分。
林芳洲见他闭着眼睛,循着香气越凑越近,眼看要撞到她身上来。她一巴掌盖在他脸上,把他盖了回去。
他就继续喝酒,自己喝一杯,给林芳洲倒一杯,一壶喝完了,唤来荷香,再上一壶。
荷香把温好的酒端上来时,很贴心地又带过来一只小小的金杯,并一套餐具,给林芳洲用。
林芳洲托着下巴,看着云微明轻轻拧起的眉,问道,“小元宝,你是不是有心事呀?”
他垂着眼睛,轻轻点了一下头,“嗯。”
小元宝的心事,林芳洲自知帮不上忙,不止帮不上忙,连问都不能问。她看着他,突然有点心疼,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
害你回来。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沉幽,“我心甘情愿,”说着,又是一饮而尽,“既入了这局,就只能走下去。”
走下去,走到最后。
胜利者只有一个,失败者尸骨无存。
为了你,我也要走下去。
两人在这花前对饮,直到月上中天。
小元宝喝多了,林芳洲能感觉到。他脸色发白,目光迷离,走路都有些摇晃,若非她搀扶着,他怕是早已倒在地上睡过去了。
她扶着他,他整个人几乎倾倒在她身上,压得她走路都有些吃力。荷风荷香两个丫头前来扶他,可他却偏偏勾在她身上,拉都拉不开。无奈,林芳洲只好扶着他走进卧房。
他低着头,呼吸有些重。带着酒气的火热的呼吸,全部喷到她脸上。他眯着眼睛往她脖子间用力地闻,“真香。”
然后,喉间滚出一阵笑意,很轻,风一吹,便散在这凉水一般的秋夜里。
林芳洲很不自在,脸上有些热燥。
好不容易把这小子弄进卧房,扔在床上,林芳洲累出一头汗。
他被扔在床上时,就势一滚,背对她躺着。
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林芳洲突然有点怀念六年前,那时候她还是能背动他的。
唉,转眼之间就长这么大了……
林芳洲摇头,扶了扶额。她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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