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云给她行了一礼,道:“听丫头说,二门上来了个奇怪的人,我出来瞧瞧。”
这话说的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徐昭星有火也不会朝别人撒,点了点头道:“刚好,咱们一道去。”
两人的关系竟是从未有过的和谐。
徐昭星走在前头,一迈脚先进了章得之的书房,直接忽略掉了站在书房中央的薛玲。
陈佳云领着丫头,跟在了后面,倒是偷眼打量了一下。
同作为夫人,对于这些抢丈夫的妾,实际上有着同仇敌忾的不耻。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眼神里有轻蔑。
章得之的书房,就是个变态的存在,无桌无椅,更没有榻,他自己是席地而坐,来见他的人若不是跪着,也得躬身站立,
徐昭星知道,他书柜的最底下,放了一条厚厚的毯子,她不喜硬地,更不爱跪坐,他便预备着,她来的时候,给她坐。
徐昭星指了指书柜,慧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最下头的青色毯子。
她双手捧了毯子出来。
徐昭星道:“打开,我与二夫人同坐。”
这真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和陈佳云的关系是不怎么好,但她和这薛玲的关系更坏不是。
薛玲的身边还跟了个嬷嬷,两个人一个将头抬的很高,另一个躬身立在她的身旁。
徐昭星坐好之后,扫过去了一眼。
薛玲行礼道:“见过夫人。”
这是对着徐昭星说的,方才进门,她是走在前头的那个。
薛玲又微微侧目,对着陈佳云道:“这位是……”
陈佳云后头的丫头怪不喜她行礼都行不好的模样,横了她一眼,道:“这是我家二夫人。”
薛玲便知后进来的是姜舍之的夫人,又行了个礼:“原来是二夫人,有礼了。”
因着徐昭星没有回礼,陈佳云便也跟着不回。
薛玲来前,费了好大的力气打听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章夫人,她心想,不过是个二婚的妇人!
即使是夫人,也是续弦,她并不曾看在眼里。
叫谁想都是,一个青春靓丽,一个半老徐娘,叫男人来选,会选哪个没有一丁点的悬念。
薛玲觉得自己有备而来,那个章夫人不喜她,那是肯定,她来此也不是要讨章夫人欢心的。她有必须进门的理由,有持无恐的要命。
她已经特意放低了姿态,就不介意这一时的憋气,就是坐着的两人都不出声音,她也能把话说下去。
她拿了帕子,假装拭泪:“不瞒二位夫人,若不是先生相救,小女今日已不在人世。那日,小女游湖,不幸翻船,是先生救了小女,为了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小女愿意……愿意以身相许。”
这么一说,徐昭星就明白了,敢情,她家的老狐狸也有阴沟里翻船的境遇,这是遭了人算计!
可不,明摆着的算计。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早不翻船,晚不翻船,非得等章得之在的时候才翻。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故意的。
徐昭星笑道:“救了你,你就得以身相许?”
这话问的,薛玲一个黄花大姑娘不好接下去,她身旁的嬷嬷道:“夫人有所不知,那日我家姑娘浑身湿透,被先生…那么的救上来,不以身相许的话,唯有一死证清白了。”
“那就去死啊!”徐昭星连眼皮也不愿抬一下,说的轻飘飘的。
薛玲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章夫人是这样的章夫人,当下泣道:“小女到底犯了何错,夫人竟无一点的怜悯之心,叫小女去死?”
和徐昭星掰这些,她简直是自不量力。
只见徐昭星偏了偏头,道:“那我家夫君到底犯了什么错,救了人,还要纳一个祸害精?”
“夫人说谁是祸害精?夫人怎可如此冤枉小女?”
“我可没空冤枉你,你可不就是个祸害精。好好的姑娘家家,不是应该坐在绣楼里绣花做衣裳,你在外瞎跑个什么劲?退一步说,你有本事瞎跑,你也得有本事别出事情,明知自己不会水,还游个什么湖?”
“夫人这话说的,若是人人都能预知危险,岂不是人人都无危险了?”
“我这话没有说错,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能预知危险,因为翻船本来就是演练好的。”
“夫人说我故意?”
徐昭星轻笑了一声,心想:哎哟,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要是再听不懂,那还真是脑壳有问题。
薛玲没想到碰见个油盐不进的,她自小练武,耳聪目明,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音。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一定是章得之的脚步声。
她揉了帕子道:“既然夫人不信,那我今日就以死明志好了。”
说着,就想朝书房门口的柱子上撞去。
时间点算的刚刚好,她飞扑出去,章得之刚好走到门前,她使劲往柱子上一撞,应当能直接撞到章得之的怀里。
薛玲算的特别好,就是没算准人心。
那章得之,他居然……跳了过去!
为了逼真,薛玲使的力气着实不小,这一撞,鲜血当时就流了下来。
她的头很疼,还有些懵,天旋地转地倒在地上,用无比幽怨地眼神看着章得之。
章得之这会儿没空理会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碍于人多,没法上前,又一想,还有一事未了,便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要问他怎能见死不救?
不能救,救了别人,就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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