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打开车门,他俩只要连体婴似的相继挪出去,也是不违背杠杆原理的。
龙渊却干脆利落地揽着他的腰一拉一提,将人直接带进怀里放在腿上,颇有点一方投怀送抱,另一方将计就计的默契。
“好了,没事,你很安全。”
孔宣:“……”
不!我感觉到了,我很不安全!
这会儿,皮卡的侧门给推开,里面连滚带爬掉出来三个人。
为首的大概是肇事司机,腿还软着,走路打漂,却热情奔放地跑过来帮忙救援,在他身后还跟着一根瘦竹竿儿和一只大光头。
三人吆吆喝喝合力稳住车子拉开车门,等车里的人平安着陆。
司机带着哭腔赔罪,“对不住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怎么就……我的妈呀,这车是不老贵了呀,怎么连个车标都没有……”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两手死死抓着车架不肯松手,生怕这车一个不留神翻到山崖下头,修车费变赔车款。
孔宣下了车,好整以暇地理了理揉皱的衬衫下摆,侧眸看向司机身后那个光头,眼里带着点晦暗不明的笑意,或者说,挑衅。
光头身材魁梧,皮肤是健康的麦色,连那头顶不毛之地都带着九蒸九晒的浓醇。
他的五官立体,像是混有异域血统,眉色却是偏浅的焦黄,乍一眼看上去有些凶煞,像庙里护法的罗汉。
“各位老板受惊了,是我们的全责,实在对不住,万幸人没伤着,万幸万幸。”
光头拱手致歉,赔着笑脸,从亚麻衬衫口袋里往外掏名片,“车子该修该换我全赔,保证一分不少!各位老板要是肯赏脸,张某就在敝店设宴给诸位压惊赔罪,随时恭候。”
保镖接过名片,扫了一眼随即递给龙渊。
上头印着:知味堂素斋 张伟(董事长)和一串数字吉利又好记的手机号码。
孔宣心道,谟多这个秃驴,演技倒是精进了不少,不像从前杵在九重天上那会儿,满脸除了面无表情之外找不到第二种表情。
虽说这人他死烦死烦的吧,毕竟也是释迦座下资历最老的护佛金刚,跟佛祖算发小。
释迦让往东,他绝不往西,释迦打个喷嚏,他马上递棉衣……连哮天犬见着他都特服气。
孔宣清楚,谟多定是知道他越狱出来放风了,才会搞这么一出给他个下马威,横竖监情局是不敢随意伤人的,破坏点儿公私财物到头了。
这厮就是这样,多少年都学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天跟个尺子精似的,照着天规戒律逮谁量谁。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哪儿知道的,孔宣一时还猜不准,不过这九重天上,他抬腿一走后脚便有人觉察的那位,除了佛祖没有第二个,搞不好这消息就是坑爹坑出来的。
孔宣被人拆穿也并不尴尬,尾指倏地一颤,身旁那车吱嘎吱嘎往山崖倾倒下去,伴着扒车司机啊啊啊啊的泣血惊叫。
张·谟多·伟眼疾手快地薅着衣领将人扯回来,汽车呼咚一声栽进崖底,滚成一团废铁。
肇事司机滚在地上嚎,捶得山路冒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爸爸掉下去了。
龙渊摸出手机按了个收款二维码递到张局眼皮子底下,“先把我的人受惊吓的精神损失费赔了,车损回头让我律师找你细算。”
保镖乙脖颈一扬,锋利下颌指向对方,鼻孔聛睨一切。
张局挠了挠光头,十足一副不吃眼前亏的油腻中年大叔模样,痛快儿扫码把钱付了。
紧接着孔宣的手机收进来一条银行短信提醒:您持有的xx银行黑钻贵宾卡副卡于x年x月x日x时x分收到一笔金额为六十万的汇款……
敲诈勒索真的不犯法吗?是补偿他那笔没有兑现的赌酒奖金?
嘎——嘎——
头顶一双乌鸦扇着翅膀缓缓飞过,其中一只的尾巴后头拖着省略号似的一串六个枯草果,另一只干脆一泡白屎洒在众人面前。
“……”
孔宣险些将手机化形成弹弓爆他俩的菊花,做人不好么,非要客串表情包,这么欠呢!
昨日这山下有邪魔被爆丹,谟多带人出现在这里八成是跟金鹏英令同样的目的,抑或就是支援他俩而来的,调查案件。
有人管甚好,孔宣乐得清闲,专心护好他家的崽儿。
事情暂时解决,分别时,谟多给了孔宣意味深长的一瞥,眼看着他身边的龙总又在编辑二维码,只得悻悻作罢。
这俩人数十万年就不合辙,一个是诸神表率、九重天濯濯清流,一个是自由散漫、上三界大刺儿头;一个屡受褒奖、流芳百世,一个备受非议、幽禁万年。
搁在现代,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差异,天皇巨星和糊穿地心的距离,互相看不上眼没什么好奇怪的。
保镖确认现场安全,才将龙夫人请下车,等待家里派车支援。
龙渊走过去安慰母亲,“出门不顺,别冲了佛祖。要不今天就算了,上香哪天不行?”
“怎么不顺,”龙夫人侧首推了推蓬松的发髻,照着车窗的反光膜顾盼一番,颜色半点没受影响,“要不是神明保佑,说不定现在我都没命问你那个‘你妈和你的人同时掉进山崖你先救谁’的问题了!”
“……”
“所以,更该好好上去拜拜。走吧,我记着到这儿就不远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户外’运动也要跟上——”
“……”
一行五人弃车,沿着山路向上走了一段,直达明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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