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抬起,挥下。闭着眼,等待刀剑刺进皮肉的声音。
很久,丝毫没有动静。
胡承志再次大声禀告。
苏放大惊,回头看着城楼上穿着亲兵甲胄的侍卫,一连做了几个手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城侍卫在苏沁手中,苏沁把令牌交给他,他为何指挥不动这些人?
大理寺卿的轿子停止午门前,见到一站一跪的两人,挑眉轻笑,“原来中郎将状告世子。可巧,我手中也有世子逼迫良臣,扰乱朝纲的罪证。不如一起进宫面圣?”
苏放脸色灰白,惊疑不定地瞪着两人。
苏沁还在宫中,皇帝已经被苏沁控制,但他有预感他已经败了。
胡承志不在预料之中,他的亲信亲眼看到苏宜失踪,难道这也是一个变数?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小心。
转身,同胡承志一般跪下,“陛下,臣糊涂。臣所作所为都是听从长公主安排,求陛下明察。”
大理寺卿和胡承志完全没料到苏放这一举动,都愣了愣。
苏放死命磕头,世上留下一滩血迹。
三人就此僵持在午门前。
宫门内敲响丧钟,胡承志掰着手指头数,一共九声。
九声,天子之殇。
胡承志大惊,缓缓跪下,带着哭腔大喊,“陛下!”
陛下不在了,谁还能替太子主持公道。
苏放全身一震,双手因为激动而痉挛。
皇帝就这么死了?
苏沁实在太靠得住了。
只要皇位落到苏沁手中,那和落在他手中有何区别。
从今天,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然后,找机会废掉苏沁……
苏放从地上直起身,站起,平静的神情掩饰着神采飞扬,“两位大人不是要进宫吗?走吧!”
胡承志和大理寺卿走进午门,再往前,被带刀侍卫违截。苏放在外围云淡风轻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上路吧。”
“等等!”
远处四个小太监抬着一定担架飞奔而来,担架上的人大喊,“陛下留下遗诏,谁敢妄动?”
苏放皱眉远眺,光线刺的眼睛疼,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人影走近,才发现是被他关进慎刑司的张怀恩。
“没想到是张公公!”
“想来能从慎刑司出来的人,天下唯有张公公一人。”
张怀恩趴在担架上,抬起煞白的脸,“这宫中的太监都是咱家的徒弟,他们怎敢对咱家动手?”
苏放睃了张怀恩扭曲的腿,冷笑一声。
张怀恩喘息道:“在公主来之前,陛下已经写好遗诏,交到太子妃手中,现在太子妃已经在金銮殿准备宣读诏书。”
“世子呀,你机关算尽,还是晚了一步。”
苏放闻言,瞳孔紧缩,指着胡承志二人大吼,“杀了他们,快,我让你们杀了他们。”
没人动。
今日之事,一波三折。饶是苏放都有些受不住。
苏放驼着背,大口喘息。
这就大势已去了?
苏放想不通,苏宜已经是枚废棋,这天下除了苏沁,还能交到谁手上?
他不能就此放弃。
“我要去金銮殿。”
结局幸得有你
若非国之大事,君臣不轻易踏足金銮殿。
苏放胡承志大理寺卿三人在侍卫的簇拥下到金銮殿,殿中已是人头济济,甚至还有刚才跟随苏放后来逃跑的官员。
楚情站在丹陛下,怀抱圣旨,表情怔愣。
半个时辰前,她突然回到东宫的起居室,随后宫内侍卫传来皇帝的口谕:让她带着圣旨到金銮殿。
她刚到金銮殿,就听到丧钟敲响,也就是说,她怀中的圣旨在一个时辰前还是圣旨,现在就成了遗诏。
张怀恩在小太监的扶持下从偏门走入,一瘸一拐地走到楚情身边,想俯下身给楚情行礼,疼的龇牙咧嘴。
楚情咳嗽一声,暗自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怀恩笑得痛快,“您瞧好吧。”
然后脸色一正,端出大内总管的威风,甩起拂尘,“大行皇帝留下遗诏,众人听宣纸。”
百官下跪,楚情愣愣地打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起于微末,受命于天,为天下之主从无懈怠,皇太子苏宜聪慧瑞敏,端正仁和,生肖朕躬,继承大统,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读完,又愣愣地看向张怀恩。
张怀恩畅快地指向苏放,“速将乱臣贼子拿下!”
“我不服!”
手臂反绑在后,苏放大叫,“我不服。”
胡承志此时出列,“臣奉上命处理南方政务,出行前接到密旨,关注逸王府动态,经臣查证,逸王世子秘密谋害太子,伪造太子通敌之罪证,又与蛮子勾结误国,证据确凿,你有何话反驳?”
苏放大笑,“我不需要反驳。让苏宜当皇帝,挺好的,你们这些人,能耐我何?”
“孤却不知,为何奈何不了你。”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出现在痉挛殿前,脱下侍卫的外套,身上穿着太子的朝服。
看着那人一步步走来,楚情紧绷的心松懈,靠在柱子上才面前站稳。
苏宜笑问,“世子安好。许久未见,世子依旧神采飞扬。”
苏放从上到下打量苏宜,确认苏宜无误,摇着头,“不可能,你身中蛊毒,只能被我控制。母蛊就在我体内,我死了你活不了。你怎敢违背我的意愿?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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