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她伸手敲门。
陆慎这才从零散的拼图当中抬起头,只看她一眼又迅速回归原位,继续研究他的拼图大事业。
原来他的个人爱好这样无趣。
她慢慢走近他,看见一盘杂乱无章的半成品,轻声问:“你喜欢玩这些?”
他嗯一声,似乎是抽不出空来搭理她。
阮唯也和他一起看,口中说:“我刚刚遇到苏北,她说阳春面都要结块了,你还不去吃。”
“晚一点去。”
“晚一点是晚多久?”
他不回答,全神贯注拿一小块拼图试了又试,仍然找不到合适个体。
阮唯一把夺走他手里那一块,引他抬头,眼神中露出诧异。
她很快从对称小山的拼图当中挑出一块和陆慎原本拿在手中的那块颜色深浅近似的,并准确落在恰当位置。
“玩游戏也要看天分。”
陆慎失笑,“你好像很擅长游戏。”
阮唯道:“也许我遗传了爸爸所有‘不正经’基因,对于‘不务正业’的事最有天分。”随手拨一拨待用的拼图,发出一阵哗啦啦响声,“原图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人像画。”
陆慎僵着后颈往椅背上靠,尽量放松身体,“等你拼出来就知道。”
“好神秘,可惜我没兴趣。”
“找我有事?”
阮唯挑眉,“没事不可以?”
“当然可以。”但通常,他没时间也没兴趣陪任何人进行此类无聊对话。
阮唯看他脸色苍白,拉一拉他左肩衬衫,提议道:“去吃饭,边吃边说。”
“需不需要酒?”
“谁天天喝酒?懒得跟你说。”她今晚脾气大,不等他反应,一转身就去楼下等。
陆慎别无选择,只好中断思维陪她去餐厅谈话。
餐厅连厨房,及其开阔。
但夜深了,只他们两个,就显得过于冷清。
由于面条太细太软,放一个钟头就已经结成块,放在碗里像一块大面饼。
“怎么办?”阮唯盯着面问。
“太晚,不好把她们叫起来,只好我来。”陆慎捂着胃,不甚在意,“你想吃什么?”
阮唯反而有些不忍心,明对午夜时分、突然示弱的男人,女性总会萌生诸多怜悯,“你看起来马上就要晕倒,不如我来,煮个面应该不难。”
陆慎仍然推辞,“不敢劳烦艺术家。”
然而她的行动力惊人,说做就做,已经系上围挡走到案台后面,身前他的御用厨刀依照各自序列整齐排放,一个个仿佛是案首挺胸亟待检阅的士兵。
但也许她早已经想试一试陆慎专属的厨房,今夜是处心积虑预谋已久。
她将头发扎高,抹平白色半身围裙上的褶皱,似模似样,“你来说,我来做,这样总可以?”
“可以。”这次换他坐在沙发上欣赏案台后面的“秀色可餐”。
阮唯双手抱拳,向他行礼,“开始吧师父。”
他一阵笑,提醒她,“先洗手。”
她颓丧,拉下脸去反反复复洗干净两只手,还需要擦干,不能向地板滴水,否则要遭到评委扣分处罚。到这一步才听见他说:“汤锅加水,煮开,加油和盐下挂面。”
“噢——”这一步不算难。
等水沸的时候又听见他指点道:“小葱切碎,生姜切片,挑一勺猪油放碗底。”
“慢一点……”她已经手忙脚乱,平时看他在厨房慢条斯理游刃有余,本以为简单上手,谁知道真做起来是这样,头都要爆炸。
又听他说:“水开了,该下面。”
“哦哦,对的对的。”她赶忙放下中式菜刀去找龙须面,“你要吃多少?”
“你食指圈到大拇指第一个指节的量……多了……”但来不及,她已经让面条塞满热汤锅。
阮小姐反而嘱咐他,“你等一下记得少吃一点就好了。”根本不管汤和面配比,也不管是否浪费。
他最讨厌浪费。
盖上锅盖,她又去切葱,动作慢得像电影慢镜头。
“汤锅加水。”陆慎再度发声,“筷子带面条顺时针转,慢慢加水。”
但她哪里顾得上?一碗凉水倒进去,然后盖上锅盖继续煮。
葱姜都放进碗底,陆慎又告诉她要加盐同生抽。
大小姐手一抖,又过量。
生抽喷的自己手背发黑,她低头把生抽吮进嘴里,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道:“原来纯生抽还蛮好吃的嘛。”
水又沸了,她又得手忙脚乱地去加最后一趟凉水。
陆慎抬手盖住眉骨,低头,双肩颤动,忍笑忍得辛苦。
等到一碗面上桌,她自己已经比面更精彩。
“至少是熟了。”她抬手擦掉脸颊上一小块葱,正在努力推销自己的劳动成果,“我觉得虽然卖相差一点,但味道实在。况且一碗面,也很难……”也很难作出新花样,但这话不敢在陆慎面前说,她怕话音落地他就能去厨房做一碗“皇帝面”,说到厨房……
她回头看一样,实在比她更加惨不忍睹。
陆慎拿筷子夹一块葱花,再挑一挑面条,像大师在查作业。
“第一次做?”
她想了想才回答:“应该是吧,鉴于我没记忆,那就是第一次。”
陆慎看她一眼,勾唇笑,神秘莫测。
一双筷子终于启动,他低头认认真真吃面。
阮唯腰上还系着乱糟糟的围裙,就坐在餐桌对面看他吃,不知为何,她居然心酸鼻酸,渐渐想要落泪。
他一直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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