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出一口血,他惊痛地为我擦拭,哑声道:“别怕,太医就快来了……容儿,你一定要撑住……太医就快来了……”
我缓缓道:“我不希望你和帝太后决裂,陛下,听我的话……做一个孝义、英明的仁君,我所嫁的帝王……在竹帛青史上,应是后世称颂的明君……”
他的黑眸很亮很亮,水光摇晃,“好,我答应你,你不要说话,你忍着点儿。”
我握着他的手,一缕血从口中溢出,“我很累了……陛下待我的情,我铭记在心……请陛下不要为难帝太后和宫人,算是为我积福……好不好?”
两行清泪滑落,刘聪悲痛道:“只要你不离开我,我都听你的。”
又一阵剧痛袭来,我的咽喉好像被人掐住一般,难以喘息,我低弱道:“陛下,我很喜欢兰花链,把兰花链戴在我手上,就像你陪着我一样……”
他点头,嘶哑道:“容儿,撑着点儿……容儿,你不能死……”
“陛下珍重……”重重黑暗袭来,我慢慢失去了知觉。
“容儿……容儿……容儿……”他声嘶力竭地喊。
他悲痛的喊声,越来越遥远,慢慢消失……
……
后来,我才知道,若非帝太后暗中盯着,呼延依兰就在那川贝雪梨羹中放了真正的毒药,毒死我。帝太后知道后,命宫人暗中更换了一碗,我才逃过一劫,否则,我已赴黄泉。
棺木停放在寝殿的三日,我毫无知觉,宛如死了一般。
这是刘乂寻来的假死药,向西域商人购得。若吃了这种假死药,就如身中剧毒一般,口吐鲜血,气息全无。
置之死地而后,按照刘乂所献的计策,我只能在汉宫死去,再重获新。于是,我秘密与帝太后会面,对她陈述心声,说我只想过逍遥自在的平凡日子,不愿在宫闱的明争暗斗中度日。
“聪儿视你如珠如宝,独**你一人,你不爱聪儿、爱刘曜?”她不信我的说辞。
“太后,我在洛阳已为人妇,只想与夫君找一个远离是非与战乱的清静之地,过平静、平凡的日子。在帝王家,虽有荣华富贵,有宫人的伺候,却没有舒心的日子。我只是一介凡人,实在不愿陛下与将军为了我而影响手足情谊,更不愿陛下为了我而圣德有损、大失人心。”我掏心掏肺地说道,“再者,这些年天下大乱,我辗转各地,身心疲累,只想安静地过下,还望太后成全。”
“这么说,你想离开聪儿,去找夫君?”帝太后似乎相信了。
“是,我的夫君还在洛阳等我。虽然陛下对我用情颇深,待我极好,我很感动,然而,正因如此,陛下太过儿女情长,我就变成了他的负累,妨碍他的帝业。”
“哀家姑且信你,你想要哀家怎么做?”她冷傲地眨眸。
我心中一笑,在她耳畔说出计划。
帝太后和我在花苑的争执,只是做给宫人看的,让刘聪相信,帝太后执意毒死我。接着,我让晴姑姑在川贝雪梨羹中放入假死药,如此,刘聪就亲眼目睹我中毒身亡的一幕,就不会怀疑我是诈死。
出殡这日,黎明前,帝太后派了两个内侍帮晴姑姑将我抬出棺木,以布袋装着我,送我出宫。
晴姑姑事先在城中寻了一处安全之所,到那之后,给我服下药丸,我从假死中醒来,立即换上一身男袍。
不多时,天蒙蒙亮,石勒赶到,惊喜道:“太好了,容妹妹,你出宫了。”
离开那压抑的汉宫,我浑身轻松,笑问:“王爷呢?”
“放心,我的下属已经救出王爷,稍后我们和他们汇合。”他一身短衣,脸部乔装过了,不仔细看,很难认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石勒。
“谢谢你,勒大哥。”
“天快亮了,我们快走吧。”他看向晴姑姑,“她也一起走吗?”
“小姐,奴婢不走,假若奴婢也走,陛下一定会怀疑。”晴姑姑握着我的手,双眸湿润。
“晴姑姑,我怎能让你一人留在汉国?你跟我走,刘聪一时会儿不会怀疑的。”
“不,奴婢老了,走不动了,奴婢只想在汉宫安享晚年。奴婢知道你好好的,就知足了。”她将我推向外面,“石将军,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拜托你了。”
石勒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容妹妹。”
晴姑姑心意已决,不会跟我走了。我抱住她,泪水滑落,“晴姑姑,你要好好的,要珍重,我会想你。”
她拍拍我的肩,哭道:“去吧,奴婢也会想着你。”
……
东方的天空染了一大片橘红,晨光微澜,那青蓝色的天光渐渐被驱散,红日即将喷薄而出。
那男子站在黑暗与明媚交替的黎明天光中,沐浴在越来越强盛的光亮中,身子微屈,面容苍白,雪白的衣袂被秋风吹起,宛如大鹏的羽翼,振翅高飞。
我朝他飞奔,在他身前止步。他朝我笑,静若秋夜的笑,那双漆黑的俊眸迤逦出别样的光彩。我也笑,紧紧抱住他。
“容儿,你终于救出我了,谢谢你。”司马颖低哑道,难掩欢喜与感激。
“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开心地哭了,这一刻,盼了多久?想了多久?当我们终于重获自由的这一刻,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真的救出他了,真的逃离刘聪的魔爪了。
他推开我,对石勒歉意道:“让将军笑话了。”
石勒一笑,“容妹妹是喜极而泣。”
他的属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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