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索尼娅赶忙摇摇头,“您忘了上个月我还请您到布拉格玩呢。”
卡兰德萨老人“哦”了一声,有些顽皮道:“我都不记得了啊,你们回来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我老了,记性不大好。”
“爷爷,我每周会回来陪您的。”沉默着吃饭的蒂莫西忽然开口道,小小的虎牙一现一现。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卡兰德萨老人高兴起来,笑眯眯地抖动着胡须,像是阴天了许久之后的阳光。
饭后,卡兰德萨老人留下了云鹿鸣,带她来到了宅子后院的一间兰花花室。
云鹿鸣的外婆生前最钟爱的就是兰花,她经常在院子里摆弄这些娇嫩的花儿。后来,她去世之后,卡兰德萨老人专门僻了一块地当成花室,命人从中国移栽过来了不少品种。
午后的阳光温热而慵懒,暖洋洋地穿过落地的玻璃打进室内,鼻间是兰花馥郁清香,很难不让人惬意而息。这里有春兰、莲瓣兰、蕙兰,还有云鹿鸣外婆最喜欢的墨兰。
“瑾瑾在珠郢还好吗?”坐在一旁休闲椅上的卡兰德萨老人闲适地开口,眼睛还是弯弯地看着云鹿鸣,但却像寻着什么人的影子。
卡兰德萨老人的这句话是拿珠郢话说的,珠郢是中国南方的一个小地方,说的是吴侬软语。对于一个意大利人,显然是极不好发音的,但是卡兰德萨老人说得很好。
“好,她最近还念叨起您来呢。”云鹿鸣坐在他身侧,碧泉一般轻轻缓缓地安抚着这位老人。
瑾瑾是她外婆的闺名,与卡兰德萨老人一生甜蜜恩爱,育有两个孩子。可不管是唐沅,还是丹尼尔,都不像他的瑾瑾,反倒是这个外孙女,有几丝瑾瑾年轻时的韵味。
也有可能是因为瑾瑾是中国人,她的女儿和儿子都太欧化了,相对而言,云鹿鸣更加中化一些。
祖孙二人恬静地坐着聊天,阳光洒在二人的头发上显得格外静谧动人。他们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话题从珠郢聊到了云鹿鸣的学业,这期间卡兰德萨老人一直在说珠郢话。
“老样子啦,南北差异并不大。”云鹿鸣外头笑着道。
卡兰德萨老人道:“我也想回珠郢看看,但奈何腿脚不灵活啦,我是去不了咯。”
“没事姥爷,有空我就回珠郢看看外婆,告诉她您一直在想她……”
大年初二的早晨,孟松年跟着郭澜清回到了郭家。
郭家的庭院如之前的每一天都一样,干净整洁,就连昨夜下的大雪也利利索索地铲到了路旁。
郭老喜欢一切葱翠有生机的东西,所以哪怕是隆冬,院子里也是生机勃勃。绿的松柏,红的梅花。
今日回门的人很多,郭老一生名与就,却仅仅只得三个女儿——郭澜清、郭澜淇和郭澜沂。他这三个女儿,老大和老二是原配所生,只可惜十年前郭夫人染疾,撒手人寰。后来又续弦,就是这个分外年轻的张丽梅,三女儿便是她所生。年轻到什么地步呢,连郭老都让云鹿鸣叫她“张姨”。
郭澜清过了四十岁整,张丽梅比她大八岁,才四十八。
郭澜清和孟松年回来的比较早,宅子里还很安静,郭老和张丽梅正吃着早餐。
“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年少爷也来了。”佣人王姐把他们请进来,转过身去告知郭老。
郭老放下筷子,眼睛里不自觉划过一抹欣喜,道:“丽梅,快吃。”
张丽梅也款款放下碗筷,婉柔道:“丽梅真替老爷高兴,阿年这是放下了芥蒂了。”
“我盼了这一天好久了啊!”郭老心不自禁,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这阵子晋城太过阴寒,他这老腿也受不住了。
“您慢着点。”张丽梅赶忙上前搀扶着郭老,二人携手来到了客厅。
当年,郭澜清执意要嫁给孟津,郭老那时一千个一千个不乐意,奈何郭澜清心意已决,郭老气得将她逐出家门。后来即使她万般困难,郭老咬牙从没支援过一分钱。
许是因为这些原因,孟松年从小与这个姥爷不亲近,头些年春节甚至都不来瞧他,今年竟然过来看他,让他不欣喜都难。
要说这个外算他有多喜欢,看看这一家子女眷就知道郭老有多待见这个独苗外孙,况且他外孙又争气,长得仪表堂堂,成绩更是不在话下。
客厅里,郭澜清和孟松年坐在两张面对面的五屏式黄地填漆云龙椅上,孟松年听到动静双手捧着王姐沏的大红袍回头一看,漆黑的双眸一刺,不再看他们。
郭老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摆摆手让张丽梅不再扶他,一个人战战索索地坐在中间的黄花梨木的沙发上。
“爸,您这腿还没好点?我给您开了点药。”郭澜清当闺女的自然是像小棉袄一样温暖,哪怕她已经离开郭家很多年了。
张丽梅裹了裹身上的貂毛小坎,坐到郭老身旁,笑着对郭澜清说:“澜清也是个细心的,知道老爷腿脚不利索。”
郭澜清笑笑把一兜药放在茶几上,没再说话。
孟松年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姥爷,张姨,过年好。”他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起伏。
但是郭老非常高兴,连连应道:“好阿年,好阿年!来,姥爷给你包了一个红包。”说着,手颤
颤巍巍地从兜里逃出来了一个鼓鼓的红包,递给孟松年。
“谢谢姥爷。”孟松年起身接过红包,说。
郭老一双眼里都是慈爱的笑,又说:“阿年这次考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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