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有信心,这很好,如此盲目乐观,并不好。姜先清清嗓子,沉着地说:“不可轻敌!申王纵败,也不该是现在。他积威数十年,岂容小觑?若非遇上天灾,吾不知要蛰伏多少年,方可起事!”
这话说得极妙,既点出不可轻敌,又不看轻自己,且将申王之败,又归于“天意”。既泼了冷水,又不曾将人冻住。谈话变得正常了起来。姜先开始布置清理内乱,又许诺,凡忠于他、助他平乱者,将得到扩大封地的奖赏。
卫希夷看他恩威并施,颇觉新奇。姜先在她面前,笨拙的时候居多,不笨拙的时候,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到傻乐上,余下的才是展现精明。这样指挥若定的姜先,十分罕见,嗯,要多看几眼才好。
容濯与偃槐等皆发现了她的举动,交换了几个暧昧的眼神,只作不知道。姜先更是将腰挺直,说话变得更有力了,主意也一个一个地往外冒。又确定了针对内乱,将叛逆分作三等来区别对待等等的原则。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看了卫希夷一眼。这区别对待的做法,还是从蛮地受到的启发。
讨论到众人皆觉满意,自觉再无疏漏的时候,姜先小心地问卫希夷:“夫人看,这样妥当吗?”
卫希夷笑道:“很妥当。凡事哪有样样都算得到的呢?只要出现纰漏,却总能有办法解决,就没有问题。”
姜先算了一下,自己除开平定内乱之外,尚有余力应付突发的危险,放下心来——他自幼经历变故,行事不免受到影响,总要留一着后手。
容濯却问卫希夷:“不知祁叔,将要如何?”
卫希夷道:“我想他先回虞地,女媤到了,设若消息走漏,应付这样的场面,还是他更有办法些。至于姬戏,还是别脏了我哥哥的手吧。”
既有安排,唐国君臣也拿捏着,不对卫希夷的安排多作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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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上说着姬戏无用,卫希夷对姬戏却很警惕。位在太叔玉之下,又岂是寻常人?儿子蠢,不代表爹也蠢。要害的职位,申王岂容蠢尸位素餐?她先去向太叔玉请教,姬戏之为人、行军治军的手段等等等等,以知己知彼。
太叔玉闻说来的是姬戏,肚里已规划了一整篇应对之策。见妹妹到来,便说:“姬戏其人,我知之颇深,不若由我来应敌。”
卫希夷对夏夫人眨眨眼,笑着将自己的打算说了:“我一个人也不能做两个用,还有另一件事儿,须得哥哥帮忙。姬戏就留给我吧,哥哥和嫂子又要奔波了,请去为爹娘拿个主意,女媤来了,如何安置,若引来申王的责问,又要如何回答。况且,虞国虽是故土,新占之地却久是敌国。处置国政,还是哥哥懂得多。”
太叔玉踌躇片刻,道:“姬戏老将,不可轻敌。他素来多智,没错,是多智,想法很多,须要防他用诈。”又举了姬戏昔年作战的例子,譬如作战之时,于盾手之后再作伏兵。又譬如,曾在战阵后方设陷阱,在两翼设绊索一类。凡太叔玉记得的,都说与妹妹了。
夏夫人听了,想笑又不敢笑。她以往对姬戏这些事情,却是不知道的,知道的都是姬戏在天邑,总是没有太叔玉得申王重视,至于姬戏如何作战,夏夫人并不关心。但是对卫希夷,她就关心得多了,卫希夷在外的名声是:用兵奸诈!不知道这两个人遇到一起,会是谁更奸诈呢?
第一次,夏夫人萌生了观战的心情,真想看一看,这两个人谁更奸诈一点呢。夏夫人想压卫希夷,“奸诈”不是一个好词,然而与“胜利”联系在一起的话,还是压自己人好了。
只可惜就要随丈夫先行离开唐地了,不能亲见。夏夫人压下了好奇心,依依不舍地随丈夫离开了唐地,一路上,数次欲言又止,还时常回望。太叔玉看在眼里,安抚道:“希夷做事,何曾不成过?你不要太担心了。”他自己,也是时刻关注着战局的。
夫妇二人回到虞地,先见虞公涅。虞公涅此时,却又不与屠维、女杼在一处了。见到叔父归来,虞公涅有些忘形地道:“还道叔父要先去向老夫人问安呢。”夏夫人背过身去,痛快笑了一场。
太叔玉无奈地道:“有些急事,确实要去的。先来看看你。”
虞公涅板起了脸,不太开心地问道:“很急么?”那还来哦?
太叔玉凑上前去,人体的温度浸到身上,虞公涅脸上一红,瞪了过去。太叔玉轻声道:“那里,去了一个有意思的人,处置妥当,于我等有利。”虞公涅好奇问道:“难道是像风昊又或者偃槐一样的能者?”他动起了脑筋,名师,谁不想要呢?虞国百废待兴,他自己也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学习……
太叔玉轻声道:“是申王的那位蛮夫人。”
虞公涅鄙夷地道:“她?算什么有用的人?”继而低声道,“也就是老夫人他们心地好……”后一句话,讲得颇为心虚,他也是仗着太叔玉心地好,胡闹了很久的。
太叔玉道:“带着小王子。”
虞公涅清清嗓子:“那申王和太子可以死了。”说完,紧紧闭上嘴巴,大有“我说错了你也不能骂我”的意思。
太叔玉失笑:“且看吧。”
虞公涅心情变好了,别别扭扭地问道:“新妇可还好?”他与卫希夷,心理上总有些别扭。
太叔玉眉头微:“此时,怕与姬戏一战已经有了分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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