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有些昏沉的半靠在车里,却已经意识到了伤情的不乐观。
他以为自己应该让时思知道车祸的事,就如同上次的“胃痉挛”一样,看着她对自己全然的关切和爱意,甚至能因此放弃掉那些微不足道的嫌隙。他渴望她的爱和关切,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她能回头,但是所有的算计和筹谋,却在意识到会真的吓坏她的那一瞬间,被他毫不犹豫的放弃掉了。
那种心爱的人仿佛就在身边却无法碰触的感觉,那种仿佛眼睁睁在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真的糟糕透顶。
他觉得有些累,温热的血液不断涌出,他以为自己闭着眼不去看就不会怕,可事实上,他却早已僵硬到近乎窒息。
这种脆弱的让他倍感无能的缺陷,是他的父母留给他最后也是唯一的礼物。
自他知事以来,家里的气氛便永远是沉默压抑的。他的生活富足安逸,拥有大多数孩子做梦都无法拥有的一切,与此同时,他也和其他同龄人拥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他的父母之间从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傅磊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一心扑在工作上,更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而傅芳菲在外是高贵优雅的贵妇,男友无数,在家中面对傅磊的时候,却更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他自小就时常默默的看着两个人,看他们对对方或者漠然无视,或者剑拔弩张的争吵,而两人之间最为默契的一件事,大概便是一起有意无意的,选择了无视他的存在。
他十二岁那一年,傅铭凯八岁。
傅磊带傅铭凯回家的时候,他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觉得,连傅芳菲都并不应该感到意外。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傅铭凯都是十分温顺的样子,傅磊对傅铭凯的疼爱显而易见,并不在乎他是否看见。他觉得傅芳菲其实并不讨厌傅铭凯本人,但她却因着傅磊眼中的温情,变得更加歇斯底里起来。
傅铭渊也确实并不在乎,他甚至连带着觉得,傅芳菲的所谓“在乎”也尤为可笑。
可他也时常觉得傅芳菲并不正常,因为就连她所谓的报复,都显得更像是一种压抑已久的自我放纵。
在以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她不仅在公司毫无收敛,甚至开始公然把她那些男友带回家。她偎在不同的男人怀里,用无数恶毒的言语咒骂傅磊,之后又当着傅磊的面上楼,在他的床上肆无忌惮的调情做|爱。
傅铭渊就这么眼看着傅磊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更加阴郁起来。
他已经有些不记得,一切的最后爆发,究竟发生在了哪一天。
他由于胃不舒服,提早从学校回来,发现佣人们正沉默着陆续从主屋出来,无需任何人向他说明,他便已经知道,那两个人又开始吵了。
一切早已屡见不鲜,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并不想给出,径直上楼,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但却终究是听见了几句傅芳菲歇斯底里的叫嚷。
“我说过这个家里不许出现一朵玫瑰!什么狗屁忌日,你再敢把花带回来,信不信我直接掐死傅铭凯那个小畜生,让他和他那个不要脸的妈妈去团聚?!”
“你侮辱我可以,不许侮辱她!”傅磊的声音里是无尽的愤怒,“而且傅芳菲我警告你,别再拿小凯威胁我!”
“警告?你有什么资格来警告我?”傅芳菲突然笑起来,满是尖刻的意味,“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我们傅家养的一条狗!我想让你摇尾巴的时候,你就得乖乖的摇,如果你敢多说一个字,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后悔生下那个小畜生!”
“知道怕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窝囊废?”傅磊的沉默让傅芳菲的笑声越发肆意,“如果当初不是我在酒里加料,你连硬都硬不起来,你和那个贱|货是怎么上床的?是不是也是这样?”
字字诛心。
所有的争吵都并不罕见,但今天的傅芳菲的却情绪格外激动,大抵是由于傅磊鲜有的沉默,于是她的谩骂反而越来越恶毒。
傅铭渊并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只记得自己回到房间后不久,傅芳菲满身是血,慌不择路的的逃进他的房间,却在看到他在的那一瞬间,惊恐的脸上瞬间就带了几分难以置信的错愕绝望。
时思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她一定是个粉琢玉砌的小姑娘,早晨被妈妈温柔的叫醒,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过早餐,由爸爸牵着手送去学校——说不定出门前还会有一个温柔的亲吻作为道别。她每天最大的烦恼大概不过是作业太多,没有太多玩耍的时间,于是会苦着脸对爸爸妈妈撒娇问能不能少报一个兴趣班。
两人刚熟悉的时候,她问他:你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也想语调温柔的给她勾勒出一个温馨美好的画面,可是每次想到那些黑暗龌龊,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去,他却只觉得肮脏的让他恶心。
他怎么敢告诉她,那个看起来坚忍强大无所不能的傅铭渊,从来就只有一个人沉默的长大。
而他的父母留给他最后的印象,是傅磊拿着刀踹开房门之前,满身鲜血的傅芳菲手忙脚乱的将他塞进衣柜的情景。
他躲在逼仄黑暗的衣柜里,看着傅磊一刀刀捅在傅芳菲身上,最后拖着已经气息奄奄的傅芳菲离开前,朝他躲藏的方向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最后只留给他满地刺目的鲜血,和开车冲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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