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情,从前她也见过。她替他洗手作羹汤,在膳食上尽心照顾他,换来的也就是这样的神情。如今倒好,他连自己都嫌弃起来了。
心似被蜂蛰了一下,刺疼难耐,她收回目光,索性又躺下,拿被子盖了身体睡觉。
她得快点把伤养好,才有办法寻路回去。
指望魏眠曦,她没什么信心。
……
第二天起来时,她觉得精神比前一天好多了,起码下床时腿脚有了力气。
屋子角落里铺了一堆干草,魏眠曦晚上就睡在那里。俞眉远醒时他已不在屋里,她便踱出屋去。
才出门口,视线便豁然开阔。
福家村建在山中宽阔的草坡上,被四周青山围绕着。她一眼望去皆是青砖屋舍,整齐列布在坡上,屋舍后的田野一亩一亩,种着稻谷蔬菜,碎石道上鸡鸭成群而过,并不惧人,零星的小花从石缝里长出,透着秋日爽利。这村庄果然如魏眠曦说得那样,是个与世隔绝的所在。
几个孩子从路上嬉闹着跑过,看到她时都停下好奇地看她,她回了个笑,孩子便羞涩地全都跑开。
俞眉远又往外走了几步,瞧见隔壁屋的人出来,她远远唤了一声:“福三婶!”
福三婶年纪虽大,耳朵却还灵光,腿脚也利索,见是她便几步走到她面前。
“出去?”福三婶听了她的问题,不由蹙起眉头,“丫头,你相公已经问过这事了。当年先人避祸入了此地,所求的本就是避世之所在,故而在所有族人进来之后,先人就将进出之法毁去,因此如今并没出去的路。”
“没有……”俞眉远心里一凉,此地地形四面环山,不是绝壁就是丛山,除非能长对翅膀从这里飞出去,否则他们根本走不出这里的大山。
“那当年的进出之法是什么?三婶,求你告诉我。”俞眉远转念又问道。
“唉,丫头,这进出之法本是我族秘密,然而过了百年,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再加上已经毁去,告诉你倒也无妨。先人为进此地,在村东的悬壁之上曾设有可以上下的机关,但进来之后就已毁去,再加上百年风雨侵蚀,那机关早就不能用了。”福三婶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丫头,你就先安心在这里把伤养好,再作打算吧。我瞧你你那相公也是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就算是留在村里,你们这小日子也不愁过。”
“他不是我相公。三婶,我想去看看那机关,你能带我过去吗?”俞眉远不死心地拉住福三婶的衣袖。
“这……”福三婶为难道。
“阿远。”魏眠曦的声音传来,“你别求三婶了,那地方我已经去过,没用的,上不去。那地方离这里有点远,若你想看,过几天你伤好了,我亲自带你过去。”
俞眉远缓缓松开手,失落地站在原地。
她掉下山已经七天,霍铮是不是该急疯了?营地的情况怎样了?霍铮回来没有可有受伤?
她不知……杨如心说上次她诈死离京,换他绝望一年半,那么这次呢?
她不想留在这里,她想见他,疯了般的想。
“阿远,别急,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慢慢找出路,总有办法的。先吃点东西。”魏眠曦已将她拉到了屋前的石墩上坐下,又往她怀里塞了吃食。
她低头一看,是正热的豆浆和粗馒头。她毫无胃口,就将东西放旁边一放。
魏眠曦不劝她,只蹲下身,温言道:“趁现在天色好,我看看你伤口的情况,替你换药。你别动。”
她点点头。
他便伸手解开她头上的绷带。绷带一圈圈落下,她左额上的伤口缓缓露出。伤口结了痂,显得狰狞,细长得像只小蜈蚣。她躺了几天不见阳光,肤色苍白许多,没有血色,不像从前那么精神,看得他心里阵阵发疼。
“阿远,这伤口该留伤疤了。”他以指尖转抚过伤口旁边完好的肌肤,情不自禁道。
俞眉远觉得伤口周围被他碰得有些刺痒,就别开头,眼角余光正对上他怔忡的眼。
“留疤就留疤。”她被他的目光望得难受,催道,“好了吗?”
“也是,无所谓,你怎样都美。”魏眠曦说话间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
“这是……”俞眉远觉得瓶子熟悉。
“你送我的药,我没舍得用,一直带着。”魏眠曦淡淡道,他伸指一挑她的下巴,“把头抬起来,我给你上药。”
俞眉远抬头,魏眠曦就站了起来,将药粉均匀地往她伤口洒去。
一人俯望,一人仰视,脸便对在一块。俞眉远瞧见魏眠曦认真的容颜,离得很近,近到他的呼吸落在她脸颊上,像阵风。她避开他的眼,却看到他下巴上生出铁青胡茬,将他一向素净清俊的脸染出几抹落拓。心里叹口气,俞眉远觉得怎么看怎么不自在,索性闭上眼眸。
魏眠曦洒完药粉,正想收了瓷瓶,目光一落,动作忽然顿住。
她仰起脸,闭着眼,睫毛轻颤,鼻翼微微翕动,唇半启。樱花色的唇瓣带着些琥珀的色泽,晶莹透亮,竟让他想起昔日她的吻来。含羞带涩的吻,和她的大胆极不相衬。她穿着大红婚服,坐在红烛摇曳的光芒中,美艳无双。他靠近时,她就这样微仰了脸,闭上眼眸,满脸绯色,等他亲近。他神使鬼差般吻了她,尝到意料之外的甜,欲罢不能。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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