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想了想道:“世子答应我进来么?”
宋铭道:“他是听你的,你要是愿意,他也不会反对。”说着又拉她的袖子,“哎呦,我的好十一,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宫里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你就当来休闲玩乐的不成么?”
伶俜没好气道:“我可没这个胆子。”想了想,又道,“住进来也不是不行,但咱们得说个条件,我顶多住三个月,三个月你就废除咱们的婚约如何?”
宋铭笑:“只要朝局稳定下来,三个月后我定然送你出宫,解除婚约,还帮你和愉生主持大婚,你可满意?”
伶俜笑眯眯点头:“大婚就不用了,我和世子都是简单的人,就想着能好生过日子。”她想了想又道,“我知道皇宫不是随意进出的,但你得答应我,这几个月,至少每个月让我出宫三四次看望舅舅。”
宋铭轻笑:“这个有什么难,我这皇位再坐得摇摇晃晃,那也是天子,这么点小事都无法满足你,我这皇位干脆也不要了。”
伶俜哭笑不得:“陛下,你如今都已经是天子了,可别孩子气的说不当了的话,要是被人听到,免不得又要做文章。当皇上就该有皇上的样子。”
宋铭立刻换上一副严肃冷厉的模样,站起身负手立在她面前,他今日着一身绛纱袍,身子笔挺,玉树临风,那张美玉般的脸,蓦地多了几分不怒而威的厉色。伶俜心里刚刚咯噔了一下,他又展颜一笑:“刚刚这样子是不是皇上该有的样子?”
伶俜有点讪讪的摸了摸头:“是像那么回事?”
宋铭在她旁边坐下,挑着一双桃花眼嘿嘿笑道:“皇上有的样子对着外人就好,对着我的小十一,当然不用啊!”
他的不正经,伶俜早就领教过,自是不会多想,只佯装打了个寒噤,笑道:“你这话对着叶公子就好,可别对着我说,小心世子听到了揍你。”
宋铭扬扬眉头,得意道:“我现在可是皇上,才不怕愉生那个小和尚。”
伶俜是个护犊子的,哼了一声:“世子才不是和尚,他是我夫君。”
宋铭脸上僵硬一闪而过,又戏谑道:“少在我面前炫耀,小心我到时候不放你走,让他真真儿做和尚去。”
“你敢!”伶俜做双手叉腰状。
宋铭忙笑着摆手:“不敢不敢!你们小两口联手,我哪是对手。我让人送你回府收拾,今日就进宫来。”
回到宁府同舅舅如何交代却是件麻烦事,宁任远一听他要进宫,顿时如临大敌:“你这没名没分地住进宫,像什么话?”
舅舅不知道她和宋铭的婚约是幌子,她也不好现在就告诉他,只得找之前想好的说辞道:“这不是还在太后孝期么?陛下后宫无人,日日被太后太妃们穿小鞋子,本来他刚刚登基就有一箩筐的事做不完,他提出来,我也不好不帮他分担。”
宁任远看了看她,忧心忡忡道:“十一啊!你跟舅舅说老实话,是不是真的打算做皇后?”
伶俜讪讪道:“我和陛下有婚约,若是没什么变动,应该八|九不离十。”
宁任远叹了口气:“舅舅的意思是你真的愿意?”
伶俜违心道:“我也没想到秦王会成为天子,愿不愿意也不是我说了算!”
宁任远摇摇头:“罢了罢了,或许这就是命吧!宫里不比自家,那是人吃人的地方,虽然现在皇上没有嫔妃,但太后太妃还有一大一摞子,你可得当心点,说话做事都要长几分心眼,别让人给使了绊子。”
伶俜想着就在宫里待三个月,忍一忍,老实本分点,除了去给太后太妃请安,就待在自己宫殿里哪里都不去,谁来给她使绊子?
当日傍晚,她就带着青萝入了宫。她本来以为宋铭安排她住在普通嫔妃所在的宫殿,却不想是锦绣宫,也就是所谓的中宫,历代皇后住的地方。
那宫殿里显然重新装点过,帷幔飘飘,珠帘璀璨,都是崭新的模样,大红抱柱还新涂了朱色的漆。宫婢内侍看着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殷勤又机灵,伶俜本来的无所适从,很快就消失殆尽。
到了二更,宋铭来看她,一进门还没等她行礼,就把她扶起来:“我都说了,咱们之间不用行礼,我在你面前不是甚么皇上,就是你的兄长好友。”罢了又外头看她,问,“还住得惯么?”
伶俜笑:“我还没住过这么好的屋子呢!有点新奇。”说完又看向他,奇怪问,“你怎么把我安排在锦绣宫?这可是皇后住的地儿。”
宋铭不以为意地摊摊手:“父皇退位后,皇后就成了太后,定然是要从中宫搬出去。你是我的未婚妻,也就是准皇后,就算只是做样子,那也得做足样子。”
伶俜见他眼眶有些泛青,随口问:“很累?”
不说还好,一说宋铭立马换上一脸苦状,往旁边的黄花梨螭纹圈椅上用力一瘫,摆摆手道:“别提了,我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皇上这差事根本就不是人做的。内阁那几个老东西都盯着我,老子想多睡一会儿都不行,早上天没亮就得,做出一副勤勉上进的鬼样子。辰时要去上朝,那些个大臣芝麻蒜皮都要上表,我脑仁儿都听得疼。折子每天几尺高都等着我批阅。一整天下来,就这会子得了闲工夫。”
因为见过他之前那闲散的日子,伶俜确实有点想象不出要他如何忍受如今这般。但不免又有些幸灾乐祸:“陛下,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你先前就没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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