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年纪一丁点儿,脸上还带着点儿羞涩害怕,却又像是很被吸引的模样,侧耳倾听。
红尘一下子就站住脚,扭头问罗娘:“我记得,王骗子一早说,想淘一套正经的古董装饰他那家店铺?”
“可不是,那位生意越做越大,他那儿素净了点儿,摆放法器不是不好,可法器那东西,乌压压一片显得不够专业。”
法器毕竟是实用物件,需要才摆放,一口气摆太多,寻常人也就罢了,懂行的看见要笑话人。
王半仙如今已经不是只骗骗普通老百姓就算完事儿,他的买卖越做越高端,世家权贵,甚至灵师,都有可能登门,必然是想要把谱摆得更大些。
“不过,他想买古董,又不想花费太大,还不愿意要刚出土的东西,所以为难了好久。”
罗娘也是无语。
王骗子骗钱比她正经做生意可快得多,都家财万贯了,偏偏连一点儿小财都不肯舍。
他又是半只脚踏入行的人,信那些神鬼怪事,出土的文物弄回家,他放着心里不自在,生怕闹出事端。
红尘笑了一下,就朝着那小摊子走过去。
她平日里捡漏也不是捡过一次两次,最擅长这个,闲来无事,捡些好东西,那种成就感,还真是蛮不错。
有时候,其实不是买不起正经名贵的物件,只是,凭‘眼力’把好东西从垃圾堆里淘出来,完全不需要出高价,自己就会觉得很满足,正经买宝贝可远远比不上。
大周好些贵族,纨绔子弟,喜欢玩古董,哪怕次次打眼,交了不知多少学费,还是都要上街装内行人捡漏。恐怕也是同样的理由。
红尘走过去看了看,里面摆放着好些古董摆件,大部分都是假的,不过做得很精细。
其中一个防的莲花台观音像,还是一个镀金的香炉,造型别致精巧,哪怕是仿制品。也是极有品位的仿制品。很是漂亮。
红尘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一个奇怪的小摆件上,是雕塑品。底座为精巧的象牙床,上面纸坊密密麻麻的朝笏,东西很奇怪,雕工绝佳。估计雕刻它的人,和宫里的匠师比。水平也差不多。
“这个多少钱?”
摊贩一抬头,看见红尘,连忙把视线从小姑娘那儿转移过来,笑眯眯地道:“哎哟。小姐真是有眼光,看看,这雕工。这材质,可是前朝宫廷里出来的老物件。不知道哪一任皇帝把玩过的,您要诚心要,我也不给您报虚价儿,三千两银子您拿走。”
红尘耸耸肩:“别开玩笑,明明是新近雕成的,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三个月前,郭老爷子八十三寿辰,他那七子八婿,全是朝廷命官,人人手持笏板,笏板堆满了一床,这‘满床笏’的传闻才出现,想必雕刻这玩意儿的人,也是听说了那件趣闻,特意雕刻,怎么扯到前朝去?”
那小摊贩脸色变了变,略有些尴尬,他可不知道什么满床笏不满床笏的,但一看人家小姐这架势,也知道对方肯定是懂行的人,讪讪一笑:“别管怎么说,我这是好东西,看看这雕工,你在大街上去别处找找,能找出几个这么好的吗?”
红尘笑了笑,这话到也不错,有几样东西雕工很细腻,那种细腻,可能一般普通人来看不出来,就说其中一个花里胡哨的莲花台观音像,普通人见了,也只能说不错,红尘却知道,观音莲台上雕刻的经文,那种小篆看着很平常,但笔力雄厚,刻这个的,一定擅长书法,且还要有很强的腕力。
不过,她中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一块儿龟甲,只有半个拇指大小,是残片,扔在角落一堆龟甲,八卦里面,灰扑扑的,形状古怪,很是不起眼。
这块儿龟甲到没有和她说话。
只是隔着老远,就仿佛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气息,平静,浑厚,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红尘多年来逛这些小摊子的经验,像这种东西,你要一开始就直接拿它问价,说不得引起摊主警觉。
别以为这些小贩什么生意都愿意做,他们通常做买卖谨慎的很,一察觉有猫腻,立马会出一个你绝对付不出的大价钱,把东西留下,宁愿事后发现那确实是个垃圾,卖不出去丢掉,也不愿意明晃晃地让人捡便宜。
心里想着,红尘目光并不向那边看一眼,目光落在满床笏上面,略略露出几分喜爱又隐忍的表情,故作平静地甩了甩:“这东西也就雕工看着还行,还不到巴掌大的残破象牙雕的,不值三千两,你给个实在价儿!”
那小摊贩立时眼睛亮了亮,他再清楚不过,像眼前小姐这样讨价还价的,那才是正经想买东西的样儿。
他立时就舌灿莲花,一口气把这东西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您也是个识货的,这叫什么满床笏,有来头,有故事,就算它新,可材质好啊,这么白的象牙,还这么大,少见的很,不是世家大族可拿不出来,我看您也是诚心要,两千八百两,饶您二百两银子算我亏。”
红尘鼓了鼓脸:“你这就是瞎要价儿了,这一摊儿所有的加起来,值不值个一千两都不好说,要是它真能值那么多,你直接卖给对面八珍楼不就得,何必辛辛苦苦摆摊受累!我再给你加二十两,七十两,就看中这雕工,买回去研究研究。”
“那可不行,材料钱都抵不过呢。”
两个人磨磨蹭蹭,一蹲一站,在那儿嚼舌半天,小摊贩出价出到一千两,说什么都不肯再降低,红尘蹙眉,略略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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