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奔往果园外寻求外援时,正碰上范希筠。范希筠听说她三哥和襄世子厮打起来了,当下便让楚明昭给她带路。楚明昭觉着她一个小姑娘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但范希筠说要调来羽林卫跟锦衣卫来太耗时,其余人又四散各处,怕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让她去试一试。
楚明昭无法,只好带了她折回去。
两人奔回去时,范循身上已经挂了彩,裴玑面色沉凝。
范希筠见二人打得难分难解,又是诧异又是焦急,朝着范循喊道:“三哥快停手!有话好说!”她看范循不做理会,低头想了想,又道,“三哥就不怕祖父知道三哥如此无状么?”
范循目光一敛。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回身撤步,当真住了手。
裴玑看了看手里沾血的白刃,倏然笑了一声:“姐夫好算计,好身手。”
范循也笑了一声:“承让,世子这身手也是出人意表。”
楚明昭觉得两人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此刻也顾不上细想,当下上前拉住裴玑,问他是否受伤。
范循眼见着楚明昭跑到裴玑跟前问长问短,面色瞬冷。明明负伤的人是他,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范希筠朝裴玑那边望了须臾,回头见范循仍旧盯着裴玑与楚明昭,只好温声劝他快回去治伤。
范循袖中双手笼攥,立了片晌,悻悻而去。
裴玑见楚明昭舒了口气,又想起方才的情形,搂住她便亲了一口:“我看昭昭却才都要急哭了,是不是特别担忧我?”
“是啊,夫君若有个三长两短,后日谁请我客,”楚明昭眼瞧着他要抽身走人,一把拉住他,笑盈盈道,“我说笑的,我方才满心焦急,唯恐他伤了夫君。”
裴玑勉强回头,挑眉道:“何以为证?”
楚明昭抬手朝着不远处横躺的篮子和散落一地的枇杷一指:“夫君看见没?我急得连果子都扔了。”
裴玑按了按额头,须臾叹道:“好吧,的确物证充足。”起码他比一篮枇杷重要。
日晡时分,楚圭先行起驾回銮。
何随领着府上从人来接时,听说了世子这一整天的事迹,笑了一回,末了忍不住道:“世子您去了吏部可就要跟范驸马和魏大人共事了,您可要保重啊!”说着又笑起来。
裴玑斜他一眼:“我自有法子应对。”又道,“有话与我说?”
何随心道您也快成精了。心上这样想,面色却是一整,低声道:“沈长史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何随一语未了,就听背后忽有人道:“襄世子请留步。”
裴玑止步回头,就见魏文伦于熙来攘往的人丛中落落而立,正肃容审视着他。
魏文伦看裴玑跙足,敛襟施礼讫,道:“微臣欲以一事咨诹于世子,望世子不吝赐教。”
☆、第27章
裴玑回身笑道:“魏大人请讲。”
魏文伦略作斟酌,道:“世子书翰可是师法于丹丘先生?”
一语落地,何随不由瞠目,然而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赶忙敛容垂首。
裴玑一笑道:“是又如何?”
魏文伦打恭道:“伏望世子告知个中机窍,微臣不胜恳悃感激。”
“魏大人此乃何意?”
“丹丘先生之书兼糅颜骨赵姿,又集魏晋迩来各家所长,书风风华自足,用墨亦考究,枯湿浓淡,尽得其妙。因而极难描摹,”魏文伦道,“微臣对丹丘先生之书历来推崇备至,只多番极深研几之下,仍不得神髓。然则微臣观世子之书,天姿迥异,转笔处古劲藏锋,似拙实巧,颇具其韵。不知世子平素所临何帖?可有何心得?”
“素日所临亦不过《烟江叠嶂图跋》、《倪宽赞》、《前后赤壁赋册》之类。至若心得,不过思量缜致兼苦练不辍而已。日将月就,自有进益。”
裴玑答得十分从容,但魏文伦直觉他隐去了个中关窍肯綮。
他此番并非专为讨教而来的。襄世子身为王孙贵胄,置易就难,去临摹丹丘先生的书翰,他越想越觉怪异。亦且,他细看之下,深觉襄世子当是有所保留。
他的字应当能写得更漂亮。
魏文伦又思及那首打油诗,道:“世子那诗是有意写歪的吧?”
裴玑不置可否,只是笑道:“我不长于律诗,勉强写个五绝七绝倒还可,又不工于填词,便只好对付着做了一首。”
魏文伦待要再问,何随便在一旁道:“世子,咱们该回了。”
裴玑颔首,继而与魏文伦作辞走了。
魏文伦凝着裴玑的背影,忆起万寿圣节上的情形,又思及他今日的诸般言行,遽然觉得这个人身上迷雾重重。
待走得远了,何随回头看魏文伦已经没了人影,不禁舒了口气,低声道:“世子今日没有藏着字迹?”
“藏着了,老爷子瞧见我今日那字都不一定能认得出,”裴玑轻叹一声,“大约有些走笔习惯终究改不了,也是魏文伦眼睛太尖。我琢磨着他临老爷子的碑帖不是一日两日了,否则焉能体察入微。所幸我那诗写得够乱,他瞧不出什么。”
何随点头道:“老爷子那一手字天底下没几个不想学的,他看出这个倒也无妨。”
裴玑颔首,复又叹笑道:“看来我以后在魏文伦面前要更小心些才好。”
楚明昭与裴玑上了马车后,想起楚明玥那件事,一头拈起一块果馅儿蒸酥,一头看向裴玑:“夫君说要与我解释楚明玥的怪言怪行的,夫君还记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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