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恩了声,长公主连着上门两次,外边的人多少看到了苗头,其他人不敢越过长公主上门提亲,宁樱的亲事便只得搁下了,不过她还有顾忌,踟蹰道,“不着急,娘再想想。”
黄氏不嫌弃谭慎衍年纪大,年纪大懂得疼人,她担心的是谭慎衍那位继母,婆媳关系不对付,怕宁樱吃亏,后宅的阴私多,叫人防不胜防,宁樱没有经验,容易着了道。
母女两坐着没再说话,气氛有些凝滞,吴妈妈是个奴仆,不敢开口评论宁樱的亲事,青岩侯府的关系不如薛府简单,在吴妈妈看来也是不差的,谭慎衍手握实权,青岩侯如今不过是个闲散侯爷,宁樱嫁进青岩侯府,毫无疑问是要掌家的,出了事儿上边有老侯爷顶着,侯爷和侯夫人不敢做什么,这门亲事跟天上掉馅饼似的砸到宁樱头上,该是大喜的事儿才是。
静谧间,秋水提着裙摆小跑而来,声音含着莫名喜悦,“太太,谭侍郎来了,老爷让您去书房。”
黄氏正望着宁樱削苹果的手出神,闻言,有些没回过神来,“他来做什么?”
秋水不好回答,管家来梧桐院请黄氏过去,具体什么事儿没说,十之八九和宁樱的亲事有关,她走上前,凑到黄氏耳朵边,小声道,“长公主也在,还有六皇子和六皇妃。”
黄氏愕然,抬起头,视线落在专心喂鱼的宁樱身上,六皇子和六皇妃来,这门亲事她回绝的理由都没了,谭慎衍要身份有身份,要出息有出息,如果她回绝了长公主,传到外边,会以为宁府心高气傲看不起人,又或者,以为宁府还有更大的野心,对宁樱的名声不好是回事,往后再要给宁樱说亲,没人敢上门求娶了吧。
“樱娘,对谭侍郎,你愿意吗?”哪怕到了这时候,她还是想问问宁樱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比不得宁樱自己的心思重要。
宁樱听着这话,鼻子有些发酸,心里恼谭慎衍步步紧逼,他央求长公主上门提亲,黄氏若是不答应,往后谁还敢上门来?“娘,我听您的。”
秋水望着宁樱,看她好似又开心又烦恼似的,扯了扯黄氏袖子,宁樱什么性子她们都清楚,这门亲事如果不是她愿意的,早就嚷嚷开了,她愿意听黄氏的,便是认可谭慎衍了。
而此时,书房内的宁国忠有些手足无措,长公主和六皇子都在,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生平第一回手不知放哪儿。
对谭慎衍的这门亲事,宁国忠再同意不过,谭慎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宁伯瑾有今日多亏了谭慎衍为宁伯瑾奔走,和青岩侯府做了亲家,和刑部攀上关系不说,京郊大营也是自己人了,想着自己算计经营一辈子,都没在女儿的亲事上沾光,告老后能沾到孙女的光,既欢喜又怅然。
欢喜的是往后宁府靠着青岩侯府能平步青云,怅然的是他辞了官,和他没多大关系了。
他有心应下这门亲事,然而长公主和六皇子皆不开口,他也不好意思说。
许久,宁国忠身子有些僵了才想到招呼长公主和六皇子坐,长公主没为难他,从容落座抿茶,照理说,这时候理应有府里的老夫人出面,想到从谭慎衍嘴里听来的,长公主觉得还是算了,那等拎不清身份的,少打交道为妙。
待长公主和六皇子落座后,宁国忠才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声音干瘪道,“小六和她母亲在庄子上过了十年,是我当祖父的亏欠了她们……”这件事在京城不是秘密,稍微打听就能打听出来,宁国忠想着由他说出来,总比从其他人嘴里听来要好。
长公主冷着脸,不发一言,六皇子在长公主面前是晚辈,因为也没说话,谭慎衍和薛怡都是少话的性子,更不会接话了。
宁国忠讨了无趣,讪讪笑了笑,继续说起宁樱的好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本事不小,若不是清楚宁樱在庄子上目不识丁,谭慎衍会以为宁樱学富五车,有状元之才呢。
当着长公主和六皇子的面,没有揭穿宁国忠胡言乱语,宁樱在他心底自然是千百般好的,宁国忠说的不过皮毛。
黄氏姗姗来迟,进屋后给长公主和六皇子见礼,见着她,长公主脸上有了表情,微微一笑道,“免礼吧,今日还是为了谭家世子的亲事,老侯爷托我走一遭,让我务必说服你应下这门亲事,之前,慎衍应允的事儿都是真的。”
老侯爷对先帝有恩,也算看着他们长大的,长公主对这位长辈极为敬重,老侯爷把谭慎衍的亲事托付给她,她无论如何都要办好。
谭慎衍站起身,给黄氏行了一个晚辈礼,咚的声跪了下去,肃穆的神色叫黄氏错愕,“什么事儿起来说,你有出息大家有目共睹,只是,我不解,为何你挑中了樱娘。”
谭慎衍转向宁国忠,“晚辈想和三夫人单独说几句话。”
宁国忠心下不快,说起来他是宁樱祖父,在自己跟前,谭慎衍可没这般热络,在黄氏面前大变样,多少叫他觉得不舒坦,听他提出这话,宁国忠哪敢不答应,只得引着长公主和六皇子去花厅稍作休息。
黄氏敛着眉,待人全走了,她才看向谭慎衍,“有什么,你起来说吧,别跪着。”
“樱娘在庄子上没见过人情冷暖,不懂人心险恶,她看似刚硬,却是个面冷心软的,这种性子和人打交道最是容易吃亏,三夫人能护着她不假,总有爱莫能助的时候,晚辈不同,晚辈在刑部为官,手握着权势,出门在外,众人巴结她还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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