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端着冰块站在宁伯瑾身后,看宁伯瑾堵在门口,屈膝施礼道,“三爷,什么话进屋说吧,盆里的冰块该换了。”黄氏算老蚌生珠,柳氏主动开口增加了梧桐院的冰块,二房私底下也送了许多补品,没想象中的刀光剑影,让秋水欢喜不已。
宁府的确不如早先繁华,甚至说得上捉襟见肘,但府里的气氛好了许多,三房相安无事的生活,几位小姐和少爷不阴阳怪气,感情好了许多,主子们其乐融融,下人们不乱嚼舌根,不编排主子的不是,安宁祥和,更过日子的一家人。
这是秋水没想到的。
漆木架子上,盆里的冰块全部融化了,秋水换了新的,端着换下的一盆冰水退了下去。
宁伯瑾自己抬了凳子坐在床前,开始每日必问的问题,“他可有闹你,你吃饭了吗?肚子饿不饿,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地方,小太医说四物汤的方子改良后利于保胎,我把东西给秋茹让她去厨房熬药去了,你喝了,很快就没事了。”
今日皇上回京,宁伯瑾去了薛府问薛墨,缠着薛墨开的方子,他刚拿到方子以为薛墨糊弄他,薛府药铺卖的四物汤如今远近闻名,其中四味药材的价格更是高得离谱,四物汤以白芍,熟地,当归,川穹为主,能治疗心悸失眠,面色无华,京里但凡有身份地位的小姐夫人,谁不服用四物汤?因而他也有所耳闻,瞧着方子是四物汤,心里不太乐意,薛墨解释后才知,减少当归川穹的用量能保胎,且随着四味药材用量不同,功效也不尽相同。
他把薛墨的话转述了一番,笑得露出一排白牙,“你好好养着,小太医说他得空了来为你看看,有小太医在,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眼下,该想孩子的名字了,他是成字辈的,不知取什么名好,哪怕是小名,也要好好琢磨琢磨。”
往回他不懂事,不热衷子嗣的事情,宠幸姨娘,只顾着自己爽,认为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左右宁府能养活,如今不同了,宁府萧条落寞,比不上过去,宁府名下的财产被没收,公中银两欠缺,等宁国忠和老夫人百年,三房迟早要分家的,他如今的位子,没有嫡子,分家后只怕无所事事,找不着事情做,有了嫡子就不同了,他会用心栽培他,让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他挣下的家业也有嫡子继承。
他如今才清楚的意识到嫡子的重要性。
黄氏面不改色,不咸不淡的嗯了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宁伯瑾兴致冲冲,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黄氏可能听厌烦了,抬眉,眉梢蕴着不耐,“若是个女儿怎么办?”
宁伯瑾一怔,笑意僵在了脸上,呆愣道,“女儿啊,女儿也好,女儿也好。”不过,黄氏都生了两个女儿了,这个一定是儿子,想清楚这点,他又咧嘴笑了起来,笑意如沐春风,黄氏蹙了蹙眉,朝宁樱道,“你回去吧,少了什么和秋水说,秋水知道怎么做。”
孩子来的时机对,却也不对,宁樱的亲事她没法亲自操持,心下不免觉得遗憾,起初,她打算把名下的田庄铺子全给宁樱,宁府遭难,又怀了孩子,给宁樱的少了许多,她心里头升起浓浓的愧疚,宁樱的嫁妆,她没法给更多了。
宁樱轻轻点了点头,叮嘱黄氏好好休息,退出门,听宁伯瑾口中说起一位黄副将,宁樱没放在心上,宁伯瑾在礼部,认识的人多,有文人有武将,宁伯瑾更喜欢和文人雅士打交道,他口中的黄副将,怕是北镇抚司的人了。
宁娥在卓家被人架空了权势,那位绿棠姨娘为卓高德生了儿子,甚得卓高德欢心,如今卓高德不去宁娥屋里,夫妻两形同陌路,宁娥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卓高德始终无动于衷,宁娥回来求了好几回,宁国忠不肯露面,宁伯庸和宁伯信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肯插手卓府的事儿,宁娥只有找好说话的宁伯瑾,宁伯瑾逼于无奈为宁娥出头,但是劝也劝过了,卓高德不听,宁伯瑾也没法子。
宁娥走到这步田地,都是自己作的,宁伯瑾管宁娥的事儿,全赖宁娥缠得厉害,宁伯瑾为人一根筋,宁娥骄纵不讲理,宁伯瑾不会管她,但是宁娥哭得梨花带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宁伯瑾心头一软,就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宁樱以为宁伯瑾放弃这件事了,没想到宁伯瑾还在为宁娥奔走。
回到桃园,宁樱就没心思理宁伯瑾的事情了,吴琅求见说谭慎衍在京外遇到埋伏,“奴才算着日子找侯府的福昌拿信,遇着福昌骑马匆匆而去,说是京外生变,奴才不敢久留,先回来给您报信。”
依着他的意思,他不想宁樱担心,但知道宁樱不喜欢有人欺瞒,一路回来,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告知宁樱。
“怎么会有埋伏呢?他们不是明日才回京吗?”宁伯瑾打听来的消息谭慎衍明日回京,怎么提前回来了?
吴琅躬身,缓缓道,“奴才不知,福昌福荣带着人马出城了,奴才觉得回来和您说声较好。”
宁樱顿时心乱如麻,韩家根基深,怎么可能等着谭慎衍把证据呈递到皇上跟前,一定是韩家的人偷偷埋伏,又或者,有人想坐山观虎斗,借机让谭慎衍和韩家结下仇恨,如果是这样,对方的目的不一定是谭慎衍,有可能是韩愈。
韩愈被押解进京,谭慎衍一定会想法子防止韩愈逃跑,刺客偷袭,谭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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