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郊地处京都之外,却隶属京都,两边离得并不太远。
宋氏来了京都后,购了几处庄子,其中一处便在平郊。早前云詹师徒被宋延昭带回西越后,便一直住在平郊的那处庄子里,鲜少出来走动。偶尔几回,出门的也都是谢姝宁的哑巴师兄云归鹤,云詹从来不离田庄。
好在那处地方虽不太大,但景致不错,平日里闲云野鹤的生活,也叫云詹这样的隐士欢喜。
谢姝宁提着笔,慢下了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之色。
平郊地方不大,拢共就麻雀大的一块地,青山绿水,田地果林,皆是一目了然。
不论谢姝宁怎么看,这地方都不像是能出金子的。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叫人发现过,想必藏得也极深。
她学艺不精,这会便叫她自己去寻,那是极难的事。所以这一次,她必定先赶赴田庄,见到了云詹再说。若能叫云詹先生出马,这事便是十拿九稳的了。只是要说动他,便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笔尖上浓浓的一滴朱砂红,“啪嗒”坠在了图上,谢姝宁下意识用手去抹,却反倒将指下的图给抹花了。
“嗳……”她连忙丢开了笔,将图纸提了起来。正看着,谢姝宁的眉眼忽然一凛,素白的手指点在那抹艳艳的朱砂红上,喃喃道,“莫非是这在……”
脉金,水金。
常见的金矿多半是这二种,要寻金矿就必要先找到伴金石。只要找到了伴金石。金矿也就不远了。掘土深寸余,至纷子石,石皆呈褐色。一头黑焦,这便是伴金之石。石下必然有金。
所以谢姝宁眼下需要的,是一个能为她qued金矿的位置,能为她找到那块伴金石的人。
云詹先生能请来做参谋,却不能叫他动手。谢姝宁便想起了冬至来。
她留下冬至,又将他交给刀疤亲自调.教过,如今的冬至已跟过去的夏至很不一样。这件事。交给他来做,谢姝宁也算是放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则,真到了时候,只会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灯芯“噼啪”炸了声,渐渐晦暗下去。
因她夜里绘图。玉紫几个恐她伤了眼。便又多点了盏灯。原先屋子里被照得亮如白昼,这会黯淡了下去,谢姝宁便也不去理会,只将手中图纸晾干,细心折叠起来,放置妥当,方自去耳房净了手回床上去歇着。
等到再次醒来,天色已大亮。
潇湘馆里的那几株大树上枝繁叶茂。绿得像块水色极好的翡翠。其间也不知隐了多少只夏蝉,在里头“知了、知了”地叫个没完。一大清早的。便这般吵闹,浓浓的翠荫也丝毫掩盖不住这嘈杂。
朱砂领着几个小丫鬟在初升的日头底下,拿了粘竿捕蝉。
几个小丫鬟都穿着浅浅的梅色,薄薄的衣料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清透,像是一汪浸了花瓣的水,叫人瞧着便没来由的欢喜起来。
谢姝宁盯着窗棂缝隙间的日影缓移,暗处的影子像是细细的藤蔓,互相交错蜿蜒而生。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稀疏下去,谢姝宁扬声唤了人进来服侍自己起身。
穿上轻薄的外衫,她坐在床沿上任由玉紫为自己取鞋来。
她不在府中的日子,卓妈妈做了好几双新鞋,料子颜色款式,都拣了她喜欢的,如今不穿等天凉了也就穿不着了。
过了片刻,玉紫捧着数双新鞋进来,有高底的也有平底的,鞋尖儿又做了云头子,周围用纱绿线细细锁出了白山子儿,很是不错。卓妈妈的手艺又惯常是个好的,谢姝宁便指了双平底素缎的穿了,又让玉紫去打赏卓妈妈。
卓妈妈是她屋子里的人,为她做鞋,乃是分内的事。
但在谢姝宁这,只要做得好,那便该赏,也必定有赏。
玉紫管着她的钱箱,闻言便摘了钥匙去取银子。
过得少顷,玉紫回来,身后跟着图兰。图兰难得笑眯眯的,手上捧着只黄地粉彩的细颈瓷瓶,里头插着束玉簪花,洁白如玉,清香怡人。
谢姝宁就让图兰将玉簪花搁在了临窗大炕上摆着的炕几上,随即问道:“你今儿瞧着倒是兴致不错,可以遇见了什么好事?”
图兰连忙摇头,但话语里仍难掩雀跃:“您先前提过,要去田庄上小住,奴婢是想着这事,觉得高兴呢。”
她自小野惯了,又不是汉人,日日被拘在宅子里,难受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才好,所以一听到谢姝宁说要去田庄上住,她便记在了心里。
不论如何,到了田庄上,视野也总开阔些。
谢姝宁笑了起来,让外头正在捕蝉的朱砂用草编的小笼装了只捉到的夏蝉送进来,塞进图兰手中道:“给你玩。”
平日里玉紫柳黄几个私下里说话,图兰总没有兴趣,就算被拉在一块,也只是着不吭声。
比起玉紫这些个人,图兰更喜欢旁的活物。
而今从朱砂手里接过了关着蝉的草笼,她登时便咧开嘴大笑起来。
玉紫正为谢姝宁穿好了鞋子站起身,见状便轻轻推了下她的肩头,叮嘱道:“不可在小姐面前放肆!”
图兰脸上的笑一时收不回来,生生僵在了那。
谢姝宁瞧着,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道:“莫听玉紫的,在我跟前,想笑便笑,没那么多规矩。”
规矩是该有,但也要因人而异。
图兰平日里jiushi太守规矩,都失了她原有的,而今她能这样笑一笑,谢姝宁觉得很好。
玉紫便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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