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五爷怕是不行了。”
电话是老管家打来的,电话里老管家语气沉重,少了往日胸有成算的淡定从容。
晴天霹雳!
五爷……祝家只有一个五爷,就是祝天歌。
“五叔不行了?”这个念头让祝德贞感觉无比荒谬。
怎么可能?
五叔那么年轻!
五叔心态那么好!
五叔那么注重养生!
在祝德贞的潜意识里,就算突然听老管家说自己父亲病重都不会像此刻这般惊讶,因为她印象里的五叔是超脱俗事的,而她父亲日夜为家族事务思虑,“祝二爷”之名虽然威风赫赫,本质上却是为家族富贵背负恶名。
现在,做事稳重、从不妄言的老管家居然报信说五叔“不行了”。
不是“病了”,不是“出事了”,而是“不行了”,在祝德贞听来,这比医院的病危通知还严重,因为一家医院的病危通知可能存在失误,而祝家内部传递消息之前肯定要反复确认,所以……
猛地一个激灵,祝德贞不敢再想下去了,喃喃说句“我知道了”,失魂落魄地垂下拿手机的手。
祝德贞这个样子,旁边的孟婧姞吓了一跳,认识十多年,她第一次见祝德贞这么失措。
看着祝德贞坐下,孟婧姞严肃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把手机放回桌上,镇定了一些的祝德贞看向孟婧姞:“我五叔……”
“你五叔……”
反应过来祝德贞的五叔是自己姑父祝天歌,孟婧姞瞪大眼睛问:“我姑父?他怎么了?”
祝德贞没有回答,她先是盯着面前茶杯里颜色浅淡的四泡茶看了几秒,然后扭头,眯眼望向天边西坠的红日,脑海中浮现五叔最喜欢的一首古诗——曹丕的《善哉行》。
“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方,人莫之知。
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如驰。
汤汤川流,中有行舟。随波转薄,有似客游。
策我良马,被我轻裘。载驰载驱,聊以忘忧。”
在心中默念完,祝德贞轻叹一口气,回过头看着孟婧姞说:“我要订票去芝加哥。”
听祝德贞这么说,孟婧姞知道姑父果然出事了。
两人来日本坐的是私人飞机,现在祝德贞说订票,那肯定是等不及申请航线,要坐国际航班尽快赶过去。
“姑父他怎么了?”孟婧姞又问了一遍。
缓缓摇头,祝德贞蹙眉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很严重。”
……
……
美国,芝加哥,祝天歌家。
一天内,祝天生、祝天养、祝天庆先后赶到,一奶同胞的四兄弟难得聚首。
一看到祝天生,面容憔悴的孟清池就哭了出来:“大哥,快劝劝天歌吧,我说什么他都不听,坚持出院。”
安慰了孟清池几句,祝天生快步上楼,孟清池跟在后面说:“不在卧室,在书房。”
在书房?
祝天生听了心里这个气啊,都这时候了,不在床上休息,还待书房干什么?
祝天生是真着急!
他当这个家主,一是凭着长子身份,二是儿子祝植淳争气,三是以孟茵云和孟清池身后的孟家为纽带跟四弟祝天歌结成同盟,才稳稳压住祝天庆和几家强势外姓。
祝天生在祝家二代里年纪最长,他原本的打算,是自己死后,让四弟祝天歌帮着照看祝植淳。
之所以这样安排,因为三弟他信不过,二弟他看不透。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好好的突然接到消息说祝天歌命不久矣。
祝天歌身体不太好不是秘密,不过他身体为什么不好即便在祝家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多,至于外界,则多是揪着他的道士形象胡乱猜测,有传他练气走火入魔伤了经脉的,有传他依照古方炼丹服丹中毒的,有传他生来异于常人能通灵鬼神致使神经衰弱的……
不是衰弱,是虚弱!
书房里,只看了弟弟一眼,祝天生眼眶就红了。
尽管跟几个兄弟比起来平庸了一些,但放在人群里祝天生妥妥是一等一的能人,因为他的见识、气度、眼力远超普通人。
所以,只一眼,来之前的种种侥幸就全都打碎了——披着衣服坐在软塌上伏案写字的四弟面色灰败,神光暗淡,确实是将死之相。
抬头看见一身风尘的祝天生,祝天歌微笑着放下笔,扶案起身,说:“我估摸着就是大哥你先到,还真是,喝点什么?”
大步走到祝天歌近前,祝天生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先是上下仔细打量,然后焦急地说:“怎么弄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搀着大哥走到会客区坐下,祝天歌抬手指着心口说:“这里不行了。”
“心脏?”
乱了分寸的祝天生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不是一直体检吗?你的私人医生呢?”
“坐……坐……”用力拉了祝天生两下,祝天歌喘着气说:“我身子弱,别让我拉你,坐下好好说会儿话。”
依言坐下,祝天生满面愁容。
这一世兄弟,怕是没多少时间一起说话了。
看着四弟,祝天生温厚的脸上渐渐浮起一层杀气:“今天你必须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有人害你,就是把天捅个窟窿我也要他的命。”
笑着摆摆手,祝天歌靠着椅子背说:“没人害我,是我寿数到了,咳咳……咳咳……”
半日后,祝天养和祝天庆先后到了。
在门口见到孟清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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