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稀客啊。”沈默生把书放在桌面上,“怎么想到来学校了?”
谢居意捏紧罐装啤酒,好好的圆柱体被捏扁,他咬牙切齿地说:“唐糖走了。”
“走了?”
谢居意点点头,喉结滚动,显然有些生气:“关键是事先她根本没有跟我说,连半点消息也没有透露,我今天去她家找她,才知道她们已经搬家了,听房东说去了北京。呵,女朋友离开,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竟然是我,你说可笑不可笑?”
不可笑,沈默生心想。
“喝酒吗?”沉默良久,谢居意忽然问她。
“在教室喝酒多没意思,去操场吧。”
两人转移阵地,来到操场。
两人盘腿坐在篮球场和田径场的交界处,路灯是橘黄色,温暖而耀眼,可以看到飞蛾围绕着灯管打转,颇有种不死不休的势头。
沈默生是第一次喝酒,或许不是第一次,在很小的时候她似乎尝过,但时间过去太久,已经忘的精光。她拉开拉环,喝了一口,觉得有些苦,但意外的,味道不错。
谢居意自顾自的喝酒,问沈默生:“好学生,你谈过恋爱吗?”
沈默生摇摇头。
谢居意自嘲似的笑,又有些探究:“为什么不?”
“为什么要?”沈默生问他,“为什么要恋爱呢?”
“大家不都这样吗?”谢居意掰着手指,“学习,恋爱,结婚,生子,所有人都要走这一步,你遇到一个人,喜欢ta,和ta在一起,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
“婚姻是什么,爱情又是什么?什么是必须?除了空气,水,食物,有什么是活着必须的呢?”沈默生饮了一口啤酒,苦涩从口腔蔓延到肠胃,“国家形成的标志是财产私有制,而婚姻确保了私有制的继承,也因此显得愈发重要。”沈默生看着花花绿绿的啤酒罐,“爱情,爱情不过是附加产物,在最近一百年才逐渐成为主流。但现在结婚的,有多少是出于爱情呢?大多数都是到了年龄,被周围环境所驱使,于是走入婚姻的殿堂,但他们真的明白什么是婚姻,什么是爱情吗?”
谢居意看她,眼神有些奇怪,渐渐转为迷茫,“你说的好奇怪,我听不懂。”
沈默生笑了笑,“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听了,忘了就好,不需要懂,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
“你说以后我会明白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以后呢。”
酒不知不觉被喝完,谢居意醉醺醺的,沈默生却没醉,或许是她体内分解酒精的酶很活跃,亦或者是她不想醉,不想失态。她静静的看着谢居意难受,喋喋不休,最后躺倒在操场上。
高三的学生下了晚自习,校园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就像水一下子沸腾起来,过了一会儿,或许只是十几分钟,便又变得安静下来,如同最初那样。
谢居意睡着了。
月华如练,映在他皮肤上,让他的皮肤看起来像玉一样。沈默生想起《世说新语》容止篇关于白皮肤的描写,“王夷甫容貌整丽,妙于谈玄,恒捉白玉柄麈尾,与手都无分别”,说魏晋谈玄之士喜欢拿着拂尘,拂尘以玉为柄,手和拂尘柄颜色差不多,那得有多白啊。
那时候沈默生第一反应就是想到谢居意。
她将人扶起来,手臂搭在肩上,将谢居意带回去。醉汉很重,谢居意还在胡言乱语,整个校园空荡荡的只有他俩,有点恐怖,更有点说不出的孤寂。回到教室,把人放到椅子上,歪歪扭扭地睡,谢居意长手长脚,缩在一隅,显得很是委屈。
沈默生趴在一旁的桌子上,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谢居意半夜是被尿意憋醒的,啤酒就这点不好,利尿。他惯性翻身,先撞桌子后撞脚,疼的他龇牙咧嘴,脖子扭到了,生疼,伴随着巨大的哐当响声,回荡在空教室中。他这才发现自己并未在家中,断片的记忆重新回到大脑,头痛欲裂,一半是生理的,一半是心理的。
他的记忆只播放到自己在操场上,此刻置身教室,除了沈默生把他搬回来,没有其他解释。
沈默生被声音吵醒,艰难的支起身体,这么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她自己都觉得快要飞升成仙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谢居意,“醒了?”
谢居意捂着嘴巴往门外冲:“我去洗漱一下。”
两人在厕所门口并肩洗漱,谢居意扶着洗漱台,迟疑着问:“我昨晚有很失态吗?”
“有啊,”沈默生擦了一下脸,“你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了。”
谢居意一脸紧张,看到沈默生的笑意识到她在开玩笑,松了一口气,佯作轻松道:“你撒谎,我哪里有什么秘密?”
“果然骗不过你。”
“昨晚……谢谢你。”谢居意向她道谢,“不过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没醉吗?”
沈默生回想一下自己昨晚的状态,“我想可能啤酒没有办法让我醉,分解酒精的酶活力很好。”
“这话以后你出去不要对人说,否则灌酒多了,酒量再好也容易出事。”谢居意跟着他爸经历的饭局酒桌很多,自然知道一群人喝醉后究竟有多失态。
他不明白这种喝了吐吐了喝的状态有什么好,让那些人恋恋不忘,曾经他和爸爸闹过,让他少喝酒,每次回去妈妈都很辛苦,但劝了几次都不见效果。爸爸只对他说:“等你以后长大了需要应酬的时候就明白,既然上了桌,就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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