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他这个王爷颜面何存?更糟糕的是,审讯之下那女人还招认说,世子曾许诺她,未来一日自己得了父亲的王位,再磨个三五载,把眼下父亲给他娶的这个妻子打发掉,就要封她做正经王妃。
老头子一时间怒发冲冠,偏偏在这时,晋王部下有人被查出曾经受贿于世子,郦岷送了那人一匹十分难得的蓝鬃天屻宝马。
素州天屻山下,出产一种蓝色鬃毛的马,这马多为灰白色,但是其中一小部分,背部的鬃毛里有一抹浅蓝色,这种有蓝鬃毛的马,腿长体健,奔跑速度超出普通名驹,而且更可贵的是耐力持久,堪称真正的千里马。但是这一品种不常见,有当地传闻说,蓝鬃马是麒麟与普通天屻马杂交的产物,不是供给一般人驾驭的。牧民们都是从野马群里捕到它们,因此数量很少。蓝鬃马在大内皇宫里,也不过区区三匹。
世子将名马送给父亲颇为信任的部下,其目的不外乎是希望他在父亲跟前多说自己的好话,尤其是近两年父亲心情变幻不定,就更需要有人从旁敲边鼓,保住自己的世子之位。
私下结交部将,这在平时都是罪名一桩,更何况是如今。晋王动了真怒,派人彻查此事,拔出萝卜带出泥,越查事态就对世子郦岷越不利。
晋王身边最信任的五个部将,在此种情况下也开始出现分化,这五个人跟随晋王数十年,曾和老王爷共过生死。但是就在这场清洗中,其中一个被查出与世子一直有秘密通信,在世子进京这几个月里,此人不断将老王爷的病情和军中各种动向汇报给他,另一个虽然没有受贿证据,却也被证明与世子有不可告人的来往。剩下的三个好歹保住了清白,为了不让老王爷起疑心,哪怕以前是站在世子那边的,此刻也干净利落地和这倒霉孩子划清了界限。
墙倒众人推,所有证据都摆在了晋王面前:抢他的女人,收买他的部下,派人监视他,眼巴巴等着他蹬腿……这就是他的长子。那个被他认为可以继承自己的孩子,其实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混蛋。
老头子被气得病情加重,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却也想出了办法来表达自己,他将部下集中叫到自己跟前来,由幼子郦岳帮忙,以眨眼睛来确定音韵字句的方式,做下了改立世子的决定,并且将此呈报去了华胤京师。
这下子,西北的家事,顿时变成了天下的国事。
晋王世子得知此事,第一时间进了皇宫,伏地向太后哭诉,说他是被弟弟诬赖了,他和那个妾根本就毫无关系,天知道她是怎么怀孕的,郦岷说,这一切全都是弟弟郦岳捣的鬼,他恳请太后替自己主持公道,帮他说服昏了头的老爹,把事情原委查清楚。
世子跑去慈宁宫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事,宗恪自然清楚,本来郦岷也来向他请罪过,但是宗恪只不见他,又让泉子出去说陛下龙体欠安,脑子昏昏沉沉听不见人讲话,顺势打发了郦岷。
宗恪当然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派去的凌铁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今夜这封千里迢迢送来的密函,便是凌铁秘密的“述职报告”。
等到阿茶念完,宗恪点了点头:“烧掉吧。”
男孩将信送到灯下,看着火苗一点点把整封信舔食干净。
“你师父这两天恐怕有的忙了,既然他叫你去庐州,那你就去吧,你自己多加小心。”
男孩一躬身:“是。”
他说完,闪身退出房间,瘦小单薄的身影飞上屋顶,却朝着出宫的方向轻掠而去。
阿茶走后,泉子这才进来,他问宗恪是否现在就寝,宗恪点了点头。
泉子将他扶着躺下来,放下幔帐,又将房间里的灯拿了出去。
就在他出房间前,宗恪忽然喊住了他。
“阮沅……你去看过她了么?”宗恪问。
“奴婢去看过了。”泉子说,“阮尚仪还没醒,一直昏睡沉沉。”
“是么……”
泉子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宗恪的声息,便举着灯轻手轻脚走出了卧室。
最近,泉子不太敢去招惹宗恪。
本来他自觉也是这一大群“共犯”里的其中一名,只因为泉子曾与阮沅争过“散魄”的“权利”,所以宗恪没有生他的气。
但是宗恪最近变得很冷,冷得让人打哆嗦,谁都不敢接近。
赵王和皇帝在卧室里发生的争执,泉子虽然站在屋外,却也听到了只言片语。泉子没料到,宗恪会发这么大的火,最后赵王出来时,他清晰地看见,宗恒脊背部分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湿透了。
这么说,陛下是将阮尚仪放在了当年皇后的位置上了,泉子忽然恍然大悟。
泉子离去之后,宗恪静静睁着眼睛,看着看不见的黑暗虚空。
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通宵无眠了。自从宗恒告诉他这件事,宗恪就觉得,自己这具躯体再也无从安置,只能慢慢忍受无边的煎熬。
他依然清晰记得,宗恒告诉他阮沅七魄已散时,自己的感觉。
那一瞬,就好像周遭的一切全部停下来了,亘古的时光只停留在了一个点上:阮沅,不见了。
那个爱他的阮沅不见了,剩下的是个躯壳,一个和阮沅长得一模一样、石头泥块做的躯壳。
再也不能爱他的阮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宗恪想不出,他也不能去深想,他觉得,自己像一条被砍去了鱼鳍的鲨鱼,没法游动,更无力挣扎,只有傻张着嘴,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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