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跑去给我买。我病了大半夜背着我上医院,只要我看上的东西,你都会买给我。”从头到脚都是张多知给买的,名片包包衣服鞋子,包括脸。说要去温泉,就立刻去,说少了一件衣服就立刻买。说去韩国换个鼻子就换。张多知大方。
张多知笑。背着上医院这事儿他还真有点不记得。哪任女朋友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家里也没法备轮椅吧,下楼总是要抱要背着下去,毕竟提腿拖走也不像样子。
大的那个看不下去,拉小的走“姐姐求求你了,走吧。人家不喜欢你。”
小的崩溃,甩开她的手骂“你知道什么?他很爱我的!还不是因为你,跑来说了他,他才会生气的。”
大的忍着气“先回去再说。走。”
小的尖叫着乱打。
大的忍不住,骂她“人家玩玩你,你当真!你怎么这么贱!给你买东西就是喜欢你吗?人家钱多不在乎这点。就跟给狗买狗粮一样,喂好了狗,陪着逗个乐!是爱你吗?”
说到这个地步,张多知也没出声。小的低头抽泣。
钱得利看着那条门缝,真想把自己手剁了——叫你欠!故意不关牢想听个戏。可他也没料到会有别人来呀。
听了这些,尴尬得坐立不安。只想默默站起来走了算了,齐田开口说“估计没多久了。钱大师来肯定是有事,再坐坐。”
她说话的语气非常客气,但有莫明让人觉得,最好按她说得做。钱得利嘿嘿笑,又慢慢坐回来。
就纳闷了,她这小小年纪,哪来这种‘我虽然客气,但就是在使唤你’气势。
不一会儿大的拉着小的冲出来。小的扒着门框不肯走,哭诉“他说要供我读书的。要不是你过来找他事,我们现在还好好的。”
大的见她哭得这么惨,心里也软“姐姐也供得起。”
“你怎么供?你一个人月才多少钱?给我买个包也不够!你知不知道首都的大学一年学费要多少,不说吃穿住用,你给得起吗?一个月四五千房租一交,还顶什么用?”
大的不吱声,把她手从门框上掰下来,自己肩膀背的掉了皮的背包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一些揉成一团的零钱,和许多折成小块的□□,内胆露出来,接缝的地方虚了线,露出个大洞。
齐田伸手帮她捡起来。
大的接过去,连忙低声说“谢谢。谢谢。”小的眼睛直往齐田身上盯。
两个人拉拉扯扯走了,办公室里张多知不知道在吩咐谁“钱给她。吩咐前面,以后看到她不许再放进来。”
不一会儿隔壁办公室跑出来一个人,拿了个牛皮纸袋子追到走道,塞到小的手里。小的又是哭又是气,怨她姐姐“这样了他还生怕我吃苦。都怪你。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你干嘛这样跑来骂他。”
“你看不见人家脸上的表情?”
“你骂他那么难听,他脸色能好看吗?”
她姐姐见她这样拎不清,也不说话,眼睛往那纸袋子看了几眼,想丢下显示骨气,可想想,这么多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再说骨气竖在这里,也没有用,以后肯定都不会再见的人,你让他知道你有骨气,人家在乎吗?说不定还觉得你傻呢。白给的钱不要,替他省了钱。
到底最后还是没有丢,只管拉着她走。
钱得利想缓和一下气氛“这人啊,穷起来就骨头软。不是不想硬,没本钱硬呀。可悲。”
齐田说“都是为了生活。”对很多人来说,生存是很难的,小人物为了生存所做的努力和牺牲的,只要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她觉得应该值得尊敬。哪怕最后并没有任何建树,也没有得到什么,但回顾一路来自己弯过的腰,都应该觉得自己是值得尊敬——平凡得悲壮,但值得尊敬。
齐田这个想法受高洗文影响很大。
高洗文本身出生在农村,父母都是下乡的知识青年,用尽了各种努力都没能回去,到了很大的年龄才不得不放弃,两个人经人介绍,勉强凑成一个家庭生了高洗文
。
他说到父母辈的努力时,语气非常平淡。一生低过无数头,点头哈腰送过无数礼,主管回城这一块的恰好是以前得罪过的人,还给人家下过跪,但一点用也没有。
他父亲离世的时候,家里大办不起,习俗上是要请班子的都没请。但是在高洗文心中,他爸爸的地位非常高。他爸爸一辈子跪两次,一次是想回到城市,一次是高洗文读书需要钱。高洗文站在旁边,看着爸爸跪下去。借到钱之后,他爸爸带他来了首都看学校。
这一段时间以来,齐田已经很明白,这个社会是什么样的。在这样的社会,人想要体面的生活,就得走得更高,只有这样,才能站得越直。以前她走进商场,别人都会来赶她,但是现在,她坐在那里,就有一群资产过人的人主动来跟她说话。这些人,不知道拥有多少商场。
可现在的她,就像这个小姑娘,手里的一切,受到的尊敬,得到的帮助,都是来自于别人。没有楚则居,张多知会这样尽心尽力吗?
别人可以给你,也能轻易就拿回去。
齐田突地有一种紧迫感。她得在有限的时间内,靠自己站稳脚跟。这个时限,也许很长,也许很短。她只能尽力往前走。但是现在,她连自己的方向也不是很清楚,大学要学什么专业?以后靠什么谋生?打算在社会上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张多知出来看到齐田非常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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