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那真真狠的人,只怕你这一身血肉得让人家刮成血沫子。”
季海棠年幼丧母,那时她还不太知事,不记得自己也曾因骨肉分离而哭得昏天黑地,这会儿把人家这母女亲情拨成了金银嚼用,大抵是真没怎么当回事儿,或是当回事儿也是狠了心这样做,在老太太眼里这样冷血不是什么错,只是少了温情的人遇上比她还狠的角色是要吃苦的,老太太是忧心她。
诚然,季海棠却不大上心这个话,毕竟她杀过夫君,弄瞎过婆婆~这人的狠性儿扎进了骨子里,改也改不掉了。
季海棠也沉默了一会儿,抱着老太太的胳膊,出话来哄人:“您别气了,海棠不敢了。”
她这一番好哄,老太太虽心中担忧,但亦未真的多罚她,还留她在屋里吃了糯米糕才让人给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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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夜里,外面传来消息:郑月疯了。
季海棠听闻此消息,腾地从床上翻起,趿拉了鞋子要去清心斋看看,惊得一群婢子们急急忙忙给她披避风薄袍。
她走得急切,方要出门却又冷静下来,想了明白郑月这“疯”来得似乎太巧,自己也不大着急,遂稍事整理才不紧不慢过去。
才说到了清心斋,只有沈清梅先到,二人相互打过招呼,却连郑月的门也没进,皆是立在门前那株三人合抱的老槐树下,听着里面动静儿。
一阵砰砰砸门声从屋内传来,又是哭喊叫唤,时不时是痴痴颠颠的笑。
沈清梅略蹙眉说:“这样疯癫的人,只怕都会手下留情,不会送走,何况送个疯婆子出去,传出去了却不知说咱们府里谁对谁错了。”
季海棠不以为意,脸上漠然:“她若是疯癫,岂不是送走更好,省得看着心烦。”说罢,嘴角拉了一拉,笑得很是俏丽,偏偏不像个女娃娃。
沈清梅早见过她这副冷血亮丽的形貌,心头想到老太太那处去,腹诽老太太怎么能把个小女娃娃教成这样,但却不想插手此事,毕竟季海棠待五郎好,待她也是毕恭毕敬。
季海棠又道:“留着就留着吧,省得二娘子寻死觅活,倒也不怕她折腾。”
话落,听见一阵脚步声,原是二娘子提着裙子跑了过来,眼见得还未收拾打整,可想来得是有多急。
二娘子连礼也来不及给他们见,径直扑向房门,直唤“阿月”,门内也是一阵砰砰声,混着咯咯的疯癫笑声。
季映兰叫人开门,门婢有些为难:“她疯了,咱们不能放您进去。”
季映兰发疯似的红了一双眼:“谁说她疯了!我撕了你的嘴。”
婢女被吓得朝后一退,捏紧了手里的钥匙再也不动。
门内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笑声,季映兰手指扒在门上,从门缝里看屋子里,见门内一个只着单衣、蓬头垢面的女人在地上打滚,她咬了咬唇,泪珠也滚出来,伏在门板上唤道:“他们都说你疯了,可我不信,你不要疯,你不要疯,等我嫁出去就不会让你受苦了。”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方季映兰哀哀苦求,饶是见过许多生离死别的沈清梅也不得不动了一下恻隐之心,出声安慰季映兰:“等她好些了,你再来探她。”
季映兰转过脸就磕在沈清梅脚下:“她没有疯,她没有疯,母亲您说她没有疯。”
季海棠倒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只是她挑不出自己的错儿来,她将事情推成这样不过是因为季映兰他们就曾对她用了那些法子。
她面上沉了沉,转脚进了佛堂。
佛龛上一尊金佛慈悲地垂眼凝视众生,像是体味了每一个人的疾苦,金佛身旁还有一尊小小的玉佛。
季海棠一眼认出是季兰芝送来的那盏玉佛,微微有些意外。她以为依着老夫人的性子,是不会将季兰芝送来的佛供奉起来的。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细细抚上光洁的玉佛,轻声问:“你怎么在此处?你怎么在此处?”
沈清梅安抚了季映兰,到了门口,则见一抹白幽幽的月光斜打在厅子里,少女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向一尊小小的玉佛祈求。
这一刻沈清梅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复杂,顿了片刻,轻轻拍了拍门:“阿家和阿郎来了。”
季海棠淡然收回了手,从佛龛的阴影里出来,雪白月光打在那方柔嫩的面颊上,又是个俏生生的少女模样…….
第22章鹰脸男人
自郑月疯了以后,全府上下无不同情二娘子,季嘉文也不强拧着要郑月出府,只令人将她锁起来治病,季家又安宁了几日。
十多日光景过,待到九月初,天气凉爽怡人,吴先生将课堂移至院落之中,让几位娘子练习绣丹桂,季海棠早在闲暇时刻绣了半幅,此刻腻味起桂花来,便在原来的面子上添了两棵橘子树上去。
四娘子前些日子因“落水案”没帮海棠,怕姊妹二人疏远,这几日缠着海棠玩闹,即便是绣花也得在一旁大姐姐、大姐姐地叫唤。
海棠让人取了块甜米糕来塞进四娘子嘴里,逗得四娘子在那里叽叽咕咕直闹腾。
姊妹几个干干脆脆花儿也不绣了,在院子里疯跑,扑得一院子的桂花似雪粒子翻飞,吴先生对季海棠满意,也未多拘束他们,任由他们疯癫去。
“娘子们,阿郎请出去见客。”老太太身边的秀云来传的这话。
几位娘子被打搅,顿然失了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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