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不少食物,但他猜她八成不会碰。曾经的江子燕个性很傲慢,也很擅长反客为主,但矛盾的是,她会渴望得到其他人的尊重。
他给家里座机打去电话,长久没有人接听。正在这时候,私人手机在半分钟内连续震动了三下,收到了三条短信。
何绍礼顺着这电话号码重拨,很快接通。
“绍礼,这是我新办的国内号码。”那方柔声说。很熟悉的江子燕语气,有条不紊,“以前的号暂时用不到啦。”
何绍礼沉默片刻:“你在外面?”
江子燕正和大堂里一些办理基金的大叔大妈挤坐在椅子上,一手翻看她的日程本。国内银行的办事效率比国外高很多,她很满意。
“我上午去换了人民币,再到营业厅开通新号,现在在另一家银行办理银行账户,下午就去面试。”
她早在决定回国时,就已经开始联系心仪的公司请求面试。如今,无非一切按计划行事。
何绍礼对这种作风毫不意外,顺口问:“你中午吃的什么?”
江子燕正眯眼看着银行的叫号牌,顿了顿才回答:“出门的时候,我拿了你家冰箱里一个苹果当午饭。”突然间觉得不太好意思,她再含糊地说,“打算办完卡后,再去吃东西。”
她有些头痛地按着眉角,要不要因为不问自取拿了苹果而道歉?当时挑了最小的一个。
何绍礼确实有些意外,他笑着说:“你待会自己随便吃点。等下午办完事后给我来个电话,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回家和我爸妈吃顿饭。”
江子燕干脆地应了,又故作若无其事:“尧宝他是在英顿幼儿园里上课吗?如果我这里事情结束得早,可不可以先去接他?到时候就在幼儿园回合。”
他继续笑着回答:“就这样。”
不需要问她怎么打听出了何智尧的幼儿园,江子燕是什么人?失忆后独自出国,回国后独自办理证件,光是通知他换了号码的短信,为求稳妥都重复发了三条。江子燕仅仅比他大四岁,行事作风却像比他大四十岁。
何绍舒和她岁数相同,上大学第周末评价江子燕的原话是“我同宿舍住的是一个强人”。开学半个月后姗姗来迟的大学迎新晚会前,兰羽对他抱怨,“遇到一个神经病”。
“人家今天上午在学校超市里结账,没看路的时候和一个女的撞了下。我的书都掉在地上了,那女的连一声对不起都没说,就走了。没素质!不知道是老师还是学生!”又对他恨恨地咬耳朵,“那女的穿着个粉色毛衣,我今晚要是再看到她,绝对撞回去!”
他这位青梅竹马什么都好,但也是典型的城市漂亮女孩,脾气拽得要死。对着别人爱答不理的,偏偏太缠着自己。
迎新晚会由学生会举办,大多数本科和研一新生来参加。何绍礼中途被抽上台玩游戏,逆着人群走的路程中也和人也撞了满怀。他习惯性地先低头说了抱歉,对方退了两步后沉默离去,留下一个高瘦背影,桃粉色粗线毛衣加纯蓝色牛仔阔腿裤,大学校园里最普遍最不修边幅的老气装扮。
何绍礼玩完游戏,在欢呼声中从一人多高的台上跳下来,把奖品塞给兰羽后准备开溜。何绍舒正站在角落和一个背对他的女生说话,随手拽住了他。对方的眼神随着何绍舒的招呼转了过来,一双眸子长长的,目光锋利,看了何绍礼足足半分钟,忽而一笑。
“你好,我叫江子燕。”
这就是他第一次看到江子燕的微笑。
有些羞涩也有些冷漠,热风加凉月地美丽。
何绍礼在这几年里,逐渐地成为一名合格的单身爸爸。他带着那哑萝卜般的儿子看了几次医生又经过几次检查,所有结果都说没问题,无非建议家长多制造下语言环境,刺激孩子早日开口说话。他认命地坐在地板上,陪何智尧做认字游戏,看着那小胖子咯咯咯咯地傻笑,眼前会突然浮现她第二次的微笑。
这辈子无法忘记,那晚夜风徐徐,两人在空旷走廊里异常激烈地争吵。江子燕说了不少狠话,他也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兰羽突然跑了过来。
“趁着我不想跟你计较,你滚到一边去。”江子燕轻蔑地说。
现在的何绍礼很年轻,可那时,他太年轻了,冷笑:“该走的人不是她。”
江子燕的笑容像半化开的雪水,幽闭又曲曲蒙蒙,两分钟后她纵身从窗口消失,他三步并作两步捉了空。这个江学姐,心思巧结又不假辞色,行事更狠辣如斯,毒箭一样击穿了他的心。
何绍礼曾经是迎党唤友、酒吧和邀约不断的社交动物,如今时光飞逝,他深居简出,全心工作,偶尔旅游要记得查看酒店是否配备儿童乐园。等他陪着何智尧看完第三遍迪士尼和梦工厂的秀逗电影,她生的儿子终于歪头第一次开口。
“哥哥?“
何智尧的幼儿园在本城有本部和分部。江子燕跟着导航,依旧是花了点功夫找到正确地址。赶到的时候刚好下课,门口被赶来家长水泄不通,停满了名贵的车。她怕冷,用羊绒围巾裹着整张脸,只露出寒星似得一双眼睛。握着昨晚抄写下来的班级号,跟着家长来到填满了黑头发和黄头发小孩子的温暖大厅,微微松了口气。
何智尧班里的老师从没见过江子燕,也没听过何智尧有个“妈妈”。她疑窦重重,上下看着眼前的女人,强硬要求给他爸爸打电话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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