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他知道,贺太后并不是心性狠辣,而是纯粹到简单至极。
许是先帝从未见过那天真与纯粹,倾尽全力维系贺太后的那分纯粹。贺太后怜惜他早早殇亡的母妃,只因为是他的母妃出身一般,生的貌美,早早逝去,让她觉得神威王妃红颜薄命。而之后进门的戚氏,出了贺太后之外无人不赞叹,只有贺太后在她的心中认同,神威王妃是他的母妃。
贺太后与先帝的相遇是落魄的才子与佳人,她不识字,十分喜爱让人念话本给她听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那些才子佳人的金风玉露一相逢,总会让贺太后想到自己与先帝的那些事。沈逸风自信,他与李薇竹的相识相知,定然可以打动贺太后。
李薇竹本身的经历也是坎坷,娇娇嫡千金流露在外,不去寻在她看来渺无音讯几不可查的家人,学的是医术,一路治病救人。而恰巧贺太后最为欣赏的就是学医的女子,学医的那些医女因为家境不丰,选择了治病救人这条艰难的路,女儿家总有些难以对男大夫说出口的病症,有了医女,缓了难以言说的隐疾。
斯人已逝,他临走前不忍带她离去,想要让她快活地活着,贺太后很快从低落的情绪之中走出,振奋了自己,“你说她想要回谢家了?想通了?”
沈逸风含笑点头,傍晚时候收到李薇竹的信件,一早便过来寻贺太后。
“好好好。”贺太后平生最喜就是皆大欢喜的故事,她见过李薇竹,若是这孩子当真如同沈逸风所说的那般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便顺手推舟成全这好事。
贺太后看着沈逸风,这个让他心疼的孩子重新站起来了之后,与原先的他相比,多了烟火的气息。这是那个世家遗珠的功劳,他说起李薇竹的时候,眼底柔的几乎要滴出水,唇角也总是翘起几不可察的弧度。他的眼光定然是极好的,贺太后想要见到李薇竹的心情越盛。
“我这把老骨头也好久不曾动弹。”贺太后说道,“后日在青云寺,我想见一见她。”
天街小雨润如酥,一场雨之后将京都冲刷的干净,天空碧蓝如洗,路旁的树抖擞了精神,沾在叶片上的尘土被洗刷,那蓬勃的绿意让人欣喜,贺太后对着文瑞和说道:“若是等你好了,你也不用这般藏着了。”
文瑞和声如蚊呐应了一声。贺太后那一次的危机便是小姑姑通风报信,文瑞和算起来已经是小姑姑的孙女了,小姑娘是最爱俏的时候,偏生脖子肿了,用针灸也无法消肿,让小姑娘终日围着脖颈,只是冬日的时候可以这般,春日里就藏不住了。文瑞和的这一场怪病是去年的夏末发的,文家人求遍了大夫,也都没见过这样的怪病,只好送到京都里头来。
黑乎乎的药汤一碗又一碗地喝,一根根银针插在小姑娘周身的穴道上,她眉头都不带皱,贺太后瞧着都有些心疼。只是小姑娘的脖颈的肿大,无计可消除。
文瑞和反而安慰起了贺太后,“我这已经不再继续发了,许是在用一阵药就好了恪守仙归。”
贺太后为小姑娘的怪病烦恼极了,这及笄的当口生了这样的病,现在还能够遮掩,等到夏日了,无论如何都不好藏了,她又如何嫁人呢?
目光从文瑞和的身上,移到了马车的帷幕之外,京都里车水马龙往来行人不断,悠扬的叫卖声入了贺太后的耳。这整个冬日她都窝在永寿宫里,她一度觉得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谁知道沈逸风的回来,春日还暖,她的身子又一点点好了起来。
贺太后也不晓得是回光返照,许是沉珂已去。她这般的岁数,多活一日就一日。也不知道哪条箱子里有卖花女,她唱着的调盘旋绕着,攀上了顶峰。这京都的样子与她初来时候,气派了许多,景致相似又不大相同,是因为先帝在位做出的成效。
马车出了城,就到了青云寺。“太后娘娘,到了。”贺太后在外孙女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子,布衣荆钗难掩绝色,身旁站着的是沈逸风,果真是才子佳人。贺太后的目光又落在了李薇竹的面容上,她确实同谢薇兰生得像,但她却不会把眼前的人认错为谢薇兰。
在寨中在路上,风霜雨雪让她砥砺出的风采与闺阁之中的谢薇兰是不一般的。
寺里厢房的交谈,印证了贺太后的想法。
眼前的李薇竹一开始有些紧张,很快她就放开了。贺太后瞧得出她的性子是坦荡荡,无畏无惧,她是真心喜爱行医,想要在治病救人这条路上行得长长久久,只是遇到了沈逸风之后,那未来的谋划之中,就多了一个他。
贺太后原本就相信沈逸风眼光,只不过想要亲自见见罢了,“谢家上下,我都知道,是很好相处的。”贺太后的手拉着李薇竹的手,她的手远没有文瑞和的手柔软,“你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回去了,就可以让人准备嫁衣了。”
害羞的红晕了她的面,少女最好的胭脂,就是那含情的羞涩之意。她想要掩住那羞涩,长睫只是无力抖动,遮不住那潋滟如波的眸子。
“谢太后娘娘。”李薇竹对着贺太后郑重行礼。
李薇竹的事情定下之后,就是文瑞和的事。
文瑞和端坐在李薇竹的面前,解开了遮住脖颈的立领,露出了他的脖颈。
原本应当白皙纤长的脖颈,高高肿起,右侧还有一块儿疤痕,也就是这疤痕坚定了文家人上京,求助贺太后的决心,那所谓的游方郎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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