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到几案后坐下,静等吩咐。
宫人轻轻打开殿门,将各色精美的茶具一一送入其中,又有人捧了生好炭火的白釉风炉入内。
殿内传来烤炙茶饼的浓烈茶香,茶碾来回碾动,滚开的山泉水咕噜作响。
重华低着头冲茶、点茶、分茶,吕纯连声赞叹:“陛下好茶技!刚才幻出来的是渔舟唱晚图吗?请陛下恩准,臣妾也想为您分茶呢。”
韦氏、吕氏作为长期把持后位的两大家族,女儿比儿子还要金贵,养出来的女儿都十分出众,琴棋书画、茶道花道、针黹女红、经史子集,就没有不精通的。
吕纯既然敢主动请缨,那就说明她的茶技十分出众。
先是脂粉不施,以旧衣迎驾,表示不曾窥伺圣驾。
再对自己示好,表示温和善良大度之意。
献上好茶,亲手烹制献艺,投重华之所好。
吕纯是个聪明人,至少要比韦柔聪明得多。
钟唯唯冷静地分析着,提笔在纸上写下:“宝元十二年七月二十七日夜,帝临幸慢云殿,与吕妃相谈甚欢,烹茶于西窗之下。吕妃系出名门,柔惠多才,擅长茶道……”
招手叫女史过来:“去问问吕贵人刚才幻化出来的汤花是什么图?”
女史依言去寻吕纯身边的近侍宫人打听,吕纯问道:“什么事?”
宫人回话:“钟彤史在记录内廷起居注呢,问陛下和贵人幻化出来的汤花是什么样子的。奴婢已经告知女史了。”
吕纯就称赞钟唯唯:“钟彤史真是尽职,细致入微。”
重华睫毛一颤,心情郁卒地将茶碗一推,淡淡地道:“天色不早,该歇息了。”
吕纯心跳如鼓,紧张地抓住了衣领,含羞带怯:“是……”
又听重华道:“让钟唯唯进来伺候。”
☆、39.第39章茶香(4)
吕纯吃了一惊:“陛下,这样,不大好吧?“
虽然看样子是钟唯唯得罪了陛下,但让她来围观二人洞房,是不是也太羞人了?
再不然,是皇帝陛下好这一口?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答应。
重华冷淡地道:“你记住,以后在朕面前,朕不论说什么,你只需要遵从,不需要质疑。明白?”
他神色凛然,威严冷酷,吕纯心中害怕,不敢再多说:“是,谨遵陛下旨意。”
旨意传到外面,宫人尽皆哗然,用各种目光看向钟唯唯。
赵宏图神色平静,语气却难掩同情:“钟彤史,你只需要记着,你是彤史,尽职尽责即可。”
意思是要钟唯唯记住自己的身份,公事公办,不要想太多,不要太为难自己,不然痛苦的是她自己。
噩梦里的情形终于要实现了吗?
事到临头,钟唯唯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不可否认,这四年多来,她一直不曾忘怀过当年,不曾忘怀过重华,始终耿耿于怀。
这些日子以来,重华的所作所为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让她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直到今天,梦该彻底清醒了。
钟唯唯含着笑,朝赵宏图微微颔首:“多谢赵总管提点。我进去了。”
宫人鱼贯退出,寝殿内只剩下面无表情的重华、羞得就连头也抬不起来的吕纯。
钟唯唯很自觉地搬了一个小茶几,放到角落里,再寻一盏羊角宫灯安置好,铺开笔墨纸张,端正坐好,眼观鼻,鼻观心,平静等待。
她越是平静,重华越是忿恨,哪怕她就是如同前天夜里一样,拿出丝帕蒙上眼睛也好呢。
这样的平静不在乎,那就真的是不在乎了。重华一口吹灭了床前的灯:“睡吧。”
吕纯咬着嘴唇,羞红了脸,跐溜钻进了被褥。
重华放下床帐,安静地在床边坐下,并不跟着她躺下。
吕纯等了又等,始终不见他躺下,忍不住轻喊出声:“陛下?”
悄悄伸手去摸重华,只听得冷冷一声:“不要乱动,睡你的觉。”
吕纯迷惑不解,想到今早听到的那个有关韦柔的传言,看一眼角落里安静端坐的钟唯唯,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又委屈又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安安静静地退回去,乖巧地闭上眼睛,却始终也睡不着。
她大着胆子偷看重华,只见重华静默地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角落里的钟唯唯。
钟唯唯所坐的角落有灯,他们的床边没有灯,在黑暗里注视光明处的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光明里的人永远都不会发现。
吕纯若有所思,不知道皇帝陛下和钟唯唯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这位皇帝陛下看来是位情种呢。得找个时机,去问一问姑母,看她清楚这些事不。
一只小蛾子锲而不舍地朝羊角宫灯扑了又扑,钟唯唯出神地注视着这只小蛾子,努力忽略床那边发出的声音。
但是床那边并没有发出她所害怕的奇怪声音,从始至终都只是一片寂静。
也许是床太稳,或者是吕纯性子比较安静,再或者是重华喜欢安静。
管他是怎么回事呢!钟唯唯放空思维,努力回想早些年前的那些快乐的事。
爹爹带着她和弟弟去山里寻找野茶树,教她手把手制茶,阿娘亲手蒸制的白玉核桃糕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义父诵读诗书的声音是天底下最优美的韵律,大师兄是苍山最受欢迎的美男子,跟着他在山脚集市里走一圈,总能收获无数的美味和好玩的小玩意儿。
钟袤可爱又纯良,聪明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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