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钟唯唯打招呼寒暄,都是公事公办就退了出去。
钟唯唯也不在意,安静地做她的事,起居郎的差事,她自跟随永帝以来就一直在做,做得轻车熟路,什么都难不倒她。
因为这份起居注是要送到史馆里去的,她特意把它和彤史所记录的内廷起居注分开来,又抄又誊,还精心修饰辞藻。
钟唯唯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吹了吹,突然觉得殿内不同寻常的安静,便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重华。
恰逢重华也在看她,目光才一碰上,重华就迅速挪开目光,假装自己刚才只是无意。
总是这样剑拔弩张的,实在不方便她做事。
钟唯唯想了想,上前给重华斟茶,讨好他:“臣观陛下行事,威严有度,颇有章法,必是中兴之君。”
重华的心情总算是要好了几分,挥手示意其余人等退下,问道:“你今天怎会如此老实自觉?”
钟唯唯见缝插针地向他道谢:“因为微臣要报答陛下的救命之恩。”
重华挖苦她:“真是太难得了,你居然这样有良心。”
钟唯唯傻笑:“微臣的心又不是铁石做的,也是知道好歹的。”
重华哼了一声,知会她:“朕打算册封韦柔为淑妃。”
韦氏毕竟是他的母族,双方利害相关,给韦柔一个空有名头的淑妃,是安抚,也是权宜之计。
钟唯唯赞同:“陛下英明,接下来再抬一抬吕氏,两边抗衡,宫中就安稳了。先帝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
她头头是道分析宫里和朝廷里的形势,却没注意重华原本已经松缓了的神色又难看起来。
“你可真是尽职尽责。”重华看着钟唯唯一张一合的嘴,恨不得给她缝起来。
她越是替他考虑得周到,他就越是痛恨,就越是想起自己的心思是多么可笑可悲。
钟唯唯犹自不觉:“先帝曾经嘱托过臣,您又是臣的二师兄,臣当然要尽心尽力辅佐您。”
却不知这话落到重华耳里又是另一种感觉,他嘲讽她:
“不用说得这么好听,若不是你走不掉,若不是离开朕就会被太后弄死,你会这么听话好支使?你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得很。”
钟唯唯不能不承认,他的说法很有几分道理。
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尤其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情后,她也是真的想要力所能及地帮他一把。
有些事不能解释,越解释越解释不清,重华明显还在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她索性缄默。
重华见她不辩白不解释,只当她默认,心情越发糟糕,火气十足地道:
“你也不用自作多情,以为朕肯护着你就是对你余情未了。朕不肯临幸韦柔,是因为不想让韦氏太过得意,要给他们一个警告,并不是顾忌什么人。
在万安宫中护着你,也只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若是让你当着朕的面被人弄死了,朕这个皇帝就算是白当了。你明白?”
二师兄这脾气真不好,好好说着正事,又翻旧账了。
钟唯唯忙道:“回陛下的话,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钟唯唯,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他九死一生,重伤逃回,本以为会得到她的温柔照顾,心疼怜悯,却看到她在何蓑衣怀里温柔缱绻。
他心存侥幸,以为是误会,找她对质,却得到一句,我们分开吧。
他愤而离去,却又舍不下她,鼓足勇气回去,得到的却是她要离开苍山,入宫为妃的消息。
他痛恨父皇,痛恨她贪慕虚荣,威逼利诱,百种手段使尽,她仍然不顾离去。
☆、35.第35章石楠花香(5)
他本以为自己对她除了痛恨之外再不会有任何其他情绪,但他骗不了自己,他有多恨她,就有多爱她,他有多爱她,就有多不甘心。
重华今天受了生母的刺激,心情非常糟糕,再被钟唯唯这样一刺激,控制不住的愤怒:
“钟唯唯,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朕看不透。你之所以肆无忌惮,不把韦柔和太后看在眼里,不过是因为知道朕不会让她们动你而已。”
他说的都有道理,他说的都是事实,她深知他性情脾气,知道他护短好面子又强势,所以才能强势回应韦柔的挑衅,才敢在韦太后向她下手时躲在他背后。
钟唯唯坦然承认:“陛下说的都对,陛下再英明不过,您大人大量,不和我计较。”
有用时就讨好,无用时就一脚踹开,就连装都不屑于装。她所仗着的,不过是他喜欢她。
谁说他不计较?他计较得要死!
看到钟唯唯满不在乎的样子,重华忍无可忍,赤红了眼,倾身过来抓她:“你信不信,朕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
钟唯唯见他神情可怕,立即转身要逃,却被他拽住了脚踝,使劲一拉,合身压上。
她吓得泪眼婆娑,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陛下,陛下,师兄……我错了,求您放开我。”
“你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重华紧紧攥住她的肩头,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低声冷笑:“你不是不怕朕吗?你不是胆大包天的吗?现在知道怕了?”
重华的胸膛贴着钟唯唯的后背,他强劲跳动的心贴在她的心上,他的呼吸萦绕在她的发间耳边脸畔,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肆无忌惮地闯入到钟唯唯的鼻腔里,再勾起了那些久远的记忆。
钟唯唯溃不成军,大哭出声:“我错了,我错了!只要你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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