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出格,却也没有人因此就轻视起她来。
大周朝民风相对前朝来说开放了不少,至少女子和离再嫁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更何况如今所有人也听出来了,顾锦琳和离一事错可不在她。
既然如此,再嫁又有什么不可以?
哪个女人不想嫁个好男人?
常老太太却气急败坏起来。
常家出了事,她这个地位尊崇的老太太一夕之间变成了罪官家眷,原来富足安稳的生活也突然成了穷困潦倒,这之间的落差一直到现在吃了这么多苦头她也没能完全接受下来。
以她的心理,自己遭了罪,就恨不得所有人陪着她一起落难,更何况顾锦琳还是她曾经的儿媳妇,更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与她有了同样的下场。
她恨不得顾锦琳过得比她都不如,又如何能眼看着顾锦琳过得比从前还好?
所以她才明知道现在不宜得罪顾锦琳,仍没忍住对着她破口大骂。
可现在,顾锦琳竟然说,她就是和离了,也还能找个比她的儿子更好的男人?
常老太太是这世界上最巴不得顾锦琳孤身一辈子的人,她当即就重重“呸”了一口,“张口闭口就是找男人,这就是你顾家的家教,老婆子我可真是见识到了!你也不瞧瞧你的样子,与进州和离了也就罢了,肚子里还带着个孩子,真要是个好男人,还能看得上你?”
顾锦琳没理会常老太太的挖苦,她举目四顾,在目光触及远处一个约三十许的男子时陡然一亮。
男子身材算不得十分伟岸,但背脊却挺得笔直,容貌只能说是普通,却因一双明亮清正的眼而多了几分魅力,他着一件深色蓝罗袍,站在远处望向人群,一手负于背后,一手自然放于腰间,那用青罗滚边的广袖便自然下垂,微微挡了身后饰了黑角的革带。
这是大周朝入了《舆服志》的进士服。
但更让顾锦琳注意的,却是男子手中执着的手杖。
说是手杖,却不是拐杖,却是守孝时所执之杖,形似哭丧棒。
大周朝礼法早已趋于全面,服丧之事亦有了律法为准,手中执杖,唯有为母或为妻服齐衰杖期,前者是父丧之后母亡,后者是父母俱丧之后妻亡。
凭直觉,顾锦琳认为男子是后者。
手中执杖,身上却未穿齐衰服,想必是即将或者刚除服……
已中了进士,又丧妻除服,可不就正好能重新娶妻了?
顾锦琳冲着那男子微微一笑,“这位公子,你愿意娶我吗?”
问出这句话,顾锦琳心里就有些后悔了。
她只不过是与常老太太赌这一口气而已,为何就要冲动到将一个无关之事拉进来。
不仅如此,若那男子替她圆了眼前的场景也就罢了,怎么着也狠狠煽了常老太太一巴掌,可若是那男子断然回绝了……
那岂不是让常老太太白白看了笑话?
张了张嘴,顾锦琳刚要开口将这个问题抹过去,却见那男子回以一笑,那张略显平凡的脸因这一笑,便予人一种淡淡的温暖之感。
男子从常老太太扯了一堆人过来闹之后就已经站在了那里,他就住在这禅房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院子正门的小路被昨晚那场大雨冲坏了,这才得了寺里僧人的允许可以从禅房这边借道。
却不想,就看了这样一出戏。
在顾锦琳打量他的同时,男子亦在打量顾锦琳。
在他眼里,那个护着肚子与一群人对峙的女子,在她盛气凌人的背后,他却看到了淡淡的惊惶失措。
心里因此而微微一动。
于是,在顾锦琳问出那个问题之后,男子轻轻一笑,用清朗的声音十分笃定地回答。
“在下愿意。”
☆、第90章周谨之
许多年后,已经不再年轻的顾锦琳回想起这时的事来,才赫然发现,她这一辈子,听得最觉动听的一句话,便是那男子在众人面前的一句“我愿意”。
本也只是为了在常老太太面前赌口气,却得到了这样意料之外的回答,顾锦琳微微一怔。
不仅是顾锦琳,在场所有人都因这突然的变故而静了下来。
这里是供香客休息的禅房,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只能有女眷出入,但一般情况下男子也会主动避着禅房这一片的,是以大家竟都没注意到,人群之外何时来了个男子。
惊讶之后,那些看热闹的女眷们心里却都涌出股兴奋感来。
在如今这种年代,女眷们大多成日里都关在宅子里,就连出门上个香也不是常有的,平常能听到的八卦也左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事,这时亲耳听了顾锦琳和那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问人愿不愿意娶自己,另一个还偏生答了“我愿意”。
哪怕稍嫌离经叛道了些,总归也是叫人有种看画本子的感觉。
唯有常老太太,这时只差没气炸了肺。
从听到那声“愿意”,常老太太就急着将这拆自己台的后生仔细打量了一番。
然后,哪怕表面上不愿承认,常老太太心里也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还真如顾锦琳所说的那样,比他的儿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常家怎么说也是官宦人家,常老太太纵是没什么大见识,却也能认出男子身上穿的衣裳。
所以,谩骂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得不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可要常老太太就这样轻轻揭过,她心里又憋屈得慌,于是又转头瞪向顾锦琳,不屑地道:“原先还道你至少也是个大家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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