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颜清之拿下输油管,抬头想问对面的人要加多少。
太阳初升,那人白衣披满金光,乌黑如墨的头发染上碎金,完美的侧脸对着那群嬉笑怒骂的兄弟,笑得纵容。
镶在画廊里的画一样美。
几乎戴了整晚的头盔,鬓角汗湿,还坠着一滴汗珠,那人不自知,她就看着那汗珠沿着他白皙好看的脸颊流到线条完美的下颌,浅薄红润微微勾起的嘴角在视线里一闪而过,然后仿佛慢动作,那汗珠渐渐下落,滴答一声,落进她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宁……”
颜清之喃喃出声,双目失了焦般盯着对面的人,又似透过那人看远处迷蒙的山脉。
在世间兜兜转转,她总算还是等到他了。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心潮澎湃,反而心如止水。
平静到艳阳下还能听见耳边轻柔的风声,平静到可以毫无芥蒂地放下所有烦恼,可以毫不留恋地抛下一切,只想上前轻轻地拉起他的手。
等得有些久了。她突然就生了怨气。
“嗯?”
叶淮宁正好笑地看着那群小子插科打诨没个正经,冷不丁地从身旁传来软软嚅嚅的一声。
他抱着头盔转身,一愣。
现在加油站工作人员待遇都这么好,招人需要看脸?刚刚在车上没仔细看,这细皮嫩肉,白白/粉粉的小姑娘来干什么的。
“您要加多少?”
颜清之语气不咸不淡,站在顾客的角度算不上特别礼貌。
她没忍住,余光瞟到叶淮宁抱着头盔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后,小拇指跟着莫名地勾了一下。
叶淮宁只当小姑娘大清早的有起床气,也没放在心上。
“200块钱的,谢谢。”
“嗯。”
回答倒算乖巧,叶淮宁不自觉又多看了她两眼,睫毛颤巍巍的,看着很稳妥淡定,一点娇羞的表现都没有。
怎么看都不像是长期干着底层工作的,莫不是哪家小姐又出来体验生活?
他摸摸脸,不该啊!没得到别人瞩目,叶淮宁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难道最近魅力渐减?
看看这姑娘,啧啧,皮肤比他还白。
你别笑,还真不是他在开玩笑。
叶淮宁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很白,面粉团子一样,加上长得好,没少被人认作女生。
出门在外,人家说,这是你女儿吧,他老妈还挺高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轻轻松松就毁了自己这么个纯种爷们的童年。
再长大一点,一些损友居然给他取了“宁美人”的绰号,这种评价对于心高气傲的叶淮宁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所以他每年暑假都会跑去三亚晒一个月的日光浴,虽然还会慢慢白回来,但比起一开始要好了很多,最起码站到一群小子里头他也有了作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底气。
滴滴,颜清之设好量,输油管就开始骨碌骨碌地工作了。她站在车后护着管口,头微微埋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叶淮宁的车屁股看。
“待会儿你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叶淮宁说,玩了一宿,他也要回家补觉。
“二哥,最近店里来了什么新货没?”
车队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长得挺不错的,黑色头盔放在手掌上颠来颠去,一看就有些吊儿郎当。
“我家老头子最近迷上了收藏那玩意,想送他个60大寿礼物。”
“有,上个月我刚去西藏淘回了个好玩意儿,回头你自己去看看。”
“啥东西啊?年代太久,我可要不起。”
“不远,但我还没来得及自己斟酌具体年份。”
“行,到时候优惠点儿啊!”
“嘁,不砍你砍谁,我就指着你们攒老婆本呢!”叶淮宁眉一挑,嗤笑出声,有股张扬的霸气。
颜清之拽着油管的手微不可见地一抖,油箱里咕噜一声,似乎泛了泡。
“喂,三哥,你还用攒,改明儿放话,多少富婆抱着金砖倒贴上来。”
“你小子,你哥是那种人吗----”
“好了。”
不满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打断那人未尽的话,撕下一张票据递过去。
叶淮宁一哂,在外面被人打断话还是头一回,他破天荒没接着讲,只横了一眼开玩笑的薛文东,就从她青葱细手中接过发/票,再反递过去一张毛爷爷。
“谢啦,小妹妹。”戴上帽子准备走人。
颜清之娥眉一皱。
“21。”
叶淮宁端着头盔往头上套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她。
颜清之盯着他灿烂的桃花眼看,水露露的杏仁大眼里写满执着,细看之下,黑瞳里面还藏着一抹难掩的羞怒。
就像对面的人合该宠着她,让着她,她撒娇,他就得受着,那样熟稔。
沧海桑田,他还是一眼就认定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当然,这些东西,粗心大意的叶淮宁是捕捉不到的。
只听对面的小姑娘张着花瓣一样鲜艳的嘴,一字一顿地说。
“我今年21。”,所以不小了。
叶淮宁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居然是:比我小6岁。
想完,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有趣,笑得整个人仿佛发着光,没想到末了一个称呼还能招来事儿。
他一边低低地笑出声来,一边重新戴好头盔,调侃的嗓音闷闷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妮子还有点儿脾气啊。”跟汽油一样一点就爆。
薛文东一行人目瞪口呆(⊙是在撩妹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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