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觉得她今天心情还不错,便又想套她的话了。于是在她旁边一屁股坐下,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就搭在忘语的肩上,摇着白折扇同忘语笑道:“忘语姑娘,你看此处山美水美,我们何不趁此交个朋友”
山美水美?忘语粗略的将此处环境笼统看了看,山是小土包,水是沟渠水,没看出有什么美得让人相交朋友的地方。
忘语不说话,段明脸皮厚就当她默认了,还同她套近乎:“你知道吗?我师父药王早些年间也是你们医谷的一名长老,按照辈分,我还是你师兄呢。”
“师兄?”忘语抬眸扫了一眼段明,凉凉道:“我是医谷谷主的亲传弟子,若真要算的话,我是你师姐才对。”
“不要再套近乎了,你想说就说,想问就问。”就当段明想顺杆爬叫忘语一声师姐的时候,忘语很有先见之明的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段明就等她这一句,立马问她:“忘语姑娘与清素姑娘的关系如何?我看你们吃住都在一起,从不分开,想来关系应该不错吧。”
“还好。”忘语只是回答了两个字。
“还好?那就是不怎么好啊。”段明啧了啧嘴,又问:“那就你对清素的了解,你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普通人。”
“……”
“怎么样的普通人?”段明锲而不舍。
忘语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段明淡淡道:“与我而言,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没有区别。她是普通人,你也是普通人,树下那个也是普通人,都是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
“好吧。”段明明白她在这个话题上是明摆着不合作的,于是换了一个问题:“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忘语点头,说完一大串话之后又惜字如金起来。
“什么原因?”段明立即问。
“误食毒草,被苗疆邪教所救,如此而已。”
段明又问:“为什么你会被苗疆邪教所救?”
“因为有人不想我死。”忘语情绪稳定,语气平静,仿佛说的话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谁不想你死?”
“很多人。”
“那些人?”
段明锲而不舍的追问,忘语垂眸沉默了稍许,开口:“我不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这个答案太矛盾,段明肯定是不满意的,合拢扇子再问:“到底是你不知道,还是不能告诉我。”
“都是。”忘语不假思索的回答。
段明只当她不想说,故作无所谓,笑嘻嘻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迟早会查出来,你和你师姐的那些小秘密。”
忘语不知从那里拿出了那个失而复得的小风轮,将它拿在手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将它吹转。
段明这一次知道是风要来了,他看向远处的麦田,看到了风的轨迹。风吹过麦田,如一副巨大的遮天蔽日的羽翼低空掠过,金色翎羽如海浪翻腾。隐约间,段明听到了那一只大鸟从自己身边飞过,一声振动腹腔的长长戾鸣。
这一声音过后,他又听到了其他声音,是那个风轮在大风之后的追忆,咿咿呀呀、细细碎碎。
原来空气里,真的有一股麦香味道。
风轮停了下来,忘语又将它轻轻吹动。
“其实,我很羡慕你们。”在段明还沉浸在刚才的风中的时候,忘语忽然道。
段明看向她,听她用平静的语气轻声道:“你们不仅能听到看到,还能闻到,感受到。”
“你们可以闻到花香、果香、胭脂香,也能闻到辣味、臭味。你们能感受到清风吹拂肌肤,能感受到荆棘扎进皮r_ou_,你们哭泣也能感受到脸上的冰凉。你们有时候会喜欢这些感觉,有时候会厌恶,但是这些感知都是你们生命中的一部分,是能称之为‘活着’的感觉。”
“而我只能看到,只能听到,仅此而已。”
她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述说着,没有怨恨,没有悲伤,却让听她说的人更加沉重压抑。即使脸皮厚如段明,他自心中也升起了一种酸苦的感觉,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将话题进行下去,甚至为自己刚才如揭伤疤一样的行为而感到了愧疚。
段明想起了自己失踪的小妹,他以前总希望小妹还活着。现在看着忘语想想,竟然觉得如果小妹已经死了他也能接受,人世太痛苦尤其是生活在黑暗中,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而这时忘语恰好问他:“你昨天问我那两个问题,是因为你们在找人吗?”
段明点头,向她解释:“我有一个师妹,十年前被魔教的人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说着,他用扇子指了指在树下小憩的余幽篁,“那是他的女儿,叫余华歙。”
“余华歙?”忘语念着这个名字,想了想,对段明说道:“我见过这个名字。”
“你见过这个名字?在哪里?”段明激动了起来,急切的问忘语。
“在师父的病人名册上,师父曾经救助过她,名册上的时间也是十年前。”忘语淡淡道,瞥了一样树下小憩的余幽篁,他在她说话之前就睁开了眼睛。
“你说得是真的吗?”余幽篁在树下问她。
忘语点头,补充道:“也可能是重名。”
余幽篁略加思索,对着欣喜若狂的段明喊道:“我要马上去医谷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段明跳下树,要和余幽篁一起走。
“不行,你要留在这里,必须留在这里。”余幽篁否定了他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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