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觑,默不作声。就连身后的喧嚣亦顿然而止,整个匈奴大营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森然之象,令人毛发悚然。
沉寂许久,高翔道:“贱内之言,不无道理,不知单于意下如何?”
且见乌拉斯台起身双手背负,在案前徘徊良久,骤然击掌,道:“好,王妃胆识俱佳,持家有道,我乌拉斯台钦佩不已。今日就如王妃所言,我代百万匈奴子民,谢过高大将军及王妃厚赠。”
言毕,乌拉斯台朝我二人拍胸屈身,深深一鞠。身旁众匈奴士兵,亦落下手中酒肉,齐齐向我二人施礼。
款待之后,我在毡帐中梳妆,准备随高翔一同回姑臧,但听身后又窸窣,我忙转身唤道:“高……”
音犹未落,只见进来的并不是高翔,而是乌拉斯台。
乌拉斯台近前坐在我身侧,道:“今日受王妃指点,乌拉斯台茅塞顿开,汉人立于中原泱泱数千年,其文化渊远流长,果是我这等塞外莽汉不可企及。可否再遣些各业匠人,来教我匈奴一应技巧?”
先前我便看出,乌拉斯台对我汉人文化兴趣斐然,既为邻睦,互惠互利又有何不可。一旦匈奴人能自给自足,也便不会再犯我疆域,双方和睦相处,当是我朝之幸。
我点头应允,道回姑臧后便会筹措此事,望乌拉斯台好生善待这些匠人。
乌拉斯台欣喜不已,连连点头。
妆毕,我起身向他告辞。
不料,乌拉斯台近前挡我去路,一双眼珠子左右暗瞟,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你们汉人也不全都如你这般善良,也尽非高将军这般豪迈。倘若有朝一日复回京都,切要万事小心。我可不想失了你这位朋友。”
我迟疑望他,不知他此言何解。
他却拂袖扬长而去,将我一个人丢在毡帐之中,心头莫名。
看着他黯然矮小的背影在毡帐帷幔前消失,顷刻间,心头好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是怎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非……
☆、第五十六章
莫非乌拉斯台未道出全部事实?
回想适才篝火边谈笑风生,周边的匈奴士兵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并不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天灾。
难道乌拉斯台此番发兵姑臧另有隐情?
可他又为何忽然间与高翔化干戈为玉帛,还在我临行之际,向我隐晦提点,却又不明示?
很显然,皇宫里必是有人与他勾结,并许以好处,他才会在这微妙的时机,不惜牺牲大批的匈奴士兵,也要将这姑臧城拿下。
忽而,脑中闪现出一个名字——建斌!
当日我就觉得奇怪,匈奴为何在建彰死后不久,便对我姑臧城发动如此猛烈的进攻,且还不惜任何代价,誓要一举拿下。
且从那日在含丙殿里头,建斌故意拖延光景,不让我离开,定是在等高翔接到圣旨离京北上。
如此一来,京都中再无人可护我周全,且他手中还有高翔与建彦两道筹码,逼我委身于他,犹如翻掌。同时,皇上也无暇追查建彰死因,从而转移朝中舆论。
未曾料到,建斌竟包含祸心,胆敢勾结外敌,颠覆朝纲。
倘若能一直待在这姑臧城该有多好,远离皇城中的是是非非,每日与高翔十指相连,闲情信步。
且匈奴大军此役元气大伤,得了所赠物资,必心怀感激,短期内姑臧显不会再有战事。
“是不是对着匈奴毡帐有所眷恋,不舍得跟我回去了?”高翔掀开帷幔笑意盈盈向我走来,言语中几近调戏意味。
见他在匈奴大营都敢如此放肆,我身子一斜,转过身去,佯装嗔怒道:“留在塞北也没什么不好,我不走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反正,在哪还不都是一样做王妃的。”
此时,我心中倒还真有几分气恼,也不晓得此番他来应战作甚,倘若有个闪失,匈奴铁蹄明日便可以摧古拉朽之势踏平姑臧,以乌拉斯台的身手及匈奴大军的斗志,王卫忠之辈显不是他的对手。
他心中不是大义当先,向来都是深谋远虑的吗?今日为何如此鲁莽行事?难道,在他心中,我的安危已在悄然间高于一切了?
“你若不是口是心非,这般红着脸作甚?这五月天的风,还真有够酸的。”高翔近前也不等我回话,便一把将我抱起,直朝毡帐外沉步走去。
适才被她搂在怀中只因我大惊初醒,身子骨暂无气力,无可奈何。如今已然恢复,这般模样出帐,被匈奴士兵见着了,岂不是要闹笑话。日后,我哪还有脸见人?
我拼命蹬着双腿,捶着他的双肩,在他怀里挣扎,羞恼道:“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怎奈高翔臂力比我大出许多,只双臂一紧,便将我束得死死的。不论我怎样挣扎,终究是挣脱不开。
出了毡帐,果是引得一片笑声。可高翔却是视若无睹,与乌拉斯台点头道别,便将我扔到他那匹随他出生入死的雒马上,翻身坐在我身后,双臂将我围拢束缚,双腿一夹,马儿便怒驰而去。
苍穹揽月繁星盈,十里银光珍珠倾;清风笑拂双颊绯,青山黄土万里行。
马儿一路往南疾奔,可匈奴大营离姑臧城尚有八十里路程,即便是这千里神驹,只怕也是赶不及在天亮之前赶到姑臧城内。
我道:“先前你不是说,要陪我一道回去用膳,眼下可还来得及?”
高翔扬鞭驭马道:“看来是赶不及了,不如明日陪你用早膳如何?”
我心下暗喜,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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