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重时轻。短短的游廊好似无尽的深渊,我站在终点等了许久,都不曾听到他跨入门槛后的关门声。
我转身望去,见他正呆立在门旁,神情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我此刻的从容和冷静,就连威震九州,剑破苍穹的战神,都被我摄住了。
我走上前去,贴在他的身前,伸出左臂,将他身后的门合上。拉着他的手,宛若牵着木偶般,将他拉到案前,摁他坐下。将一盆清水端在他面前,暗暗忍着痛搅干了汗巾,将他脸上的污迹抹净,将他纷乱的发髻捋平。
高翔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我,配合着我,任由我摆布。
我丢下汗巾,坐到他的身旁,低沉而肃然道:“凶手逮着了没?”
高翔微微点了点头,仍未吱声。
我道:“夫君,莫要担心。雪妍没事,雪妍已经长大了,已经配得上大将军王妃这个称呼了。”
高翔抬头一怔,沉寂片刻,伸出一只手,轻搭着我的左肩,道:“真的?”
想必,他已经从王卫忠等人的口中,得知我右臂脱臼的事了。
我盈盈笑道:“真是,夫君就为妾身说说今日之事罢。”
高翔仰靠在椅背上,阖目默然许久,将陆府起火一事俱与我道来。
他醒来时,见我不在府里,问了紫姹才知道我带着谨佩去了陆府,也没挂在心上,便喝起了谨佩特意叮咛紫姹炖的鸡汤。
正喝着,便听到府里忽而炸成了一锅,杂役们皆如无头苍蝇般地乱窜。高翔让紫姹出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须臾间,紫姹匆忙来报,说陆府起火了。高翔骤然抬头,将喝了半碗的鸡汤往岸上一落,边披着铠甲,便让紫姹在府中守着,安抚众人,勿要放出去一个。
话犹未落,铠已上身,拎起鶡冠便朝门外跑去。翻身上马,反向疾行,向驻扎在京郊的军营驰去。
在营中速点了两百飞骑,带着王卫忠、史可信飞马拍去。行到陆府的不远处,遇见了一身灰黑的我,抬眼望去,前方火烧天云。
情势危急之下,无暇顾我,与我划身而过,向陆府冲去。那时,陆府门前早已是人潮涌动,百姓们正在街道两岸来回奔袭,朝府里泼水。可毕竟是自发救火,无人指挥,乱作一团。高翔一声令下,吩咐将士阻隔人群,从他们手中接过釜碗瓢盆。
人群中忽然人高呼:“王妃还在里头,请大将军速救。”
高翔之前已经遇到我,早已知道我不在里头,想必被困在里头的定是谨佩了。而之前我求众人救火之时,满脸污垢,全身灰黑,不辨人形,怕是他们只当我还在里头。
高翔来到门前,对史可信耳语几句后,便摘下身上的大袍,往水里沾了沾,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了火海。府内火势急猛,烟雾弥天,根本看不见谨佩身在何处,只好大声呼喊。
府中石柱、树木颇多,在大火的吞噬下,已是七倒八歪,将通往正屋的道路阻断,只剩下左边靠近池塘的一条小径,借着池水的延缓,火势小了很多。
然,一根被灼得焦黑,燃着大火的横木挡住了他的去路。后退数步后,助力猛冲,一跃而起,飞了过去。
还未立稳,便瞧见靠着墙边,也就是谨佩助我翻墙之处,一个火人正拼命挥舞着双臂,横冲直撞,前后左右瞎转。
高翔急卸下手中配剑,用剑鞘往那火人身上顶去。
火人噗通一声被高翔戳到池中,霎时,池中一股焦糊的青烟袅袅升起。而那火人身上的火,也一并熄灭。
走近细查,从身形及未完全烧尽的布履判断,是谨佩无疑。
说到这里,高翔朝我看来,眉心紧蹙,双眼湿红。
我冷冷道:“说下去。”
高翔迟疑片刻,又说了下去,语声断断续续,极是不连贯。
那一团黑焦的谨佩,浮在水上一动不动。高翔淌入池中,将她捞上来,已是面目全非了,只有那双形同枯枝的手一抖一抖。
火势越来越大,池塘四周围起一道光环,将他重重包围。池水如一锅沸煮的汤,腾着热气。
再不走,或许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高翔迅疾往池水里一钻,将自己全身淋得湿透,挟着谨佩冲进火环,一路飞跨,终是有惊无险地冲了出来。
众人见势,忙将手中的盆,往高翔身上泼去。
挥散众人,命王卫忠指挥众军士继续扑火,高翔将谨佩平放在地上,探了探鼻息,发现气若游丝,尚有一口气在。
正要起身去找医官,见谨佩两瓣黑焦的双唇似有蠕动,便蹲下身子,凑头贴了上去。
只听谨佩声如细蚊,道:“今后奴婢再也不能照顾王妃了,请大将军好生待她,莫要再惹她生气了。”
之后,便断了气。
听到这里,我虽表面镇定,可总像是有道刺卡在喉咙间,刺得我一阵阵的剧痛。趁高翔说话间,我将攥紧拳头的手,藏在袖中,悄然移到身后。
谨佩虽整天忙里忙外的,却留意着府邸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高翔总是惹我生气,所有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都知道。
甚至就连她的最后一句话,都还在关心着我。
谨佩自姑臧城,就一直跟随高翔,原本就是她的贴身侍女。后因我来到姑臧投靠他,才将谨佩遣来供我使唤的。
于高翔而言,在他心中,谨佩的份量,并不比紫姹和红嫣二人差多少。
甚至,在有些方面,她是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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