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墨水。
她有些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伊修兰很满意她脸上惊讶的表情,细细欣赏了一会,直到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染上焦急,他才开口解答:“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拉维达河早就被污染了。”
“污染了……”顾盼喃喃着,不可置信地摇头,“这怎么可能……”
她很清楚这条生命之河被污染意味着多么严重的后果。乌诺斯大陆上三分之一的人都依赖着拉维达河的滋养,如果这条河水有问题,那么——
顾盼心念一转,想起了弥月城的瘟疫,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是饮用了被污染的河水……”弥月城是距离拉维达河源头最近的城镇,所以成为了最初的受害者,“难怪我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黑暗的气息!”
银发圣女盯着伊修兰,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与厌恶:“你竟然作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便是神,也不可被原谅!”
赖以生存的河水出了问题,这已经不是一座城市的问题了,很可能会牵连到整个人类帝国!
瘟疫一旦蔓延开来,形势就不是人为能够轻易控制得了的,这可是——关乎数以百万计的生命!
“你疯了……”一向冷静自持的圣女此时气得浑身发抖,她的瞳孔被熊熊燃烧的怒火染成令人炫目的瑰丽色泽,这份生气澎湃的颜色令伊修兰沉醉不已。
果然啊……这副神情,这气愤至极的模样……
才是她的美丽之处。
“你为何要这么做!”圣女仿佛终于忍受不了,体内的光明之力感应到她极度不稳的情绪,呼啸着爆发开来,巨大的能量波动撕裂了空间,在她周围刮起狂风,飓风所过之处,河水被激起层层波澜。
伊修兰面对着这突然爆发的庞大的光明之力,面上没有一点畏惧,他在暴风圈中岿然不动,唇边挂着笑意,道:“这可不是吾的主意,你若要责问,便去找你的教皇陛下吧。”
顾盼一滞,光明之力虽然有所收敛,但她仍是咬着下唇,倔强地瞪着伊修兰。
黑暗之神笑意更深,他大大方方地任由顾盼审视,慢条斯理地解释:“你的教皇陛下曾与吾做了一个交易,吾将拘禁在深渊底部的恶灵放出,将这些污秽之物投入生命之河,他便会将设在深渊入口的禁制撤去。”
“什……么……”顾盼眼底恍惚,隔了好一会才艰难地消化完他的话。
伊修兰不管她的震惊,自顾自说:“那些污秽之物足以污染整条河流,你没猜错,这便是瘟疫的起源。可你将罪名全数扣在吾头上,吾却是不允的,最开始伸出橄榄枝的明明是你所崇敬的教皇陛下,吾不过是做了一场公平的交易。”
原本肆虐咆哮的风暴渐渐止息,顾盼神情恍然地站在原地,她的目光毫无焦距,视线落在伊修兰身上,却又不似在看他。
“为什么……”
她并不怀疑伊修兰话里的真实性,因为体质缘故,她对于一切邪恶的事物具有高度的敏感性,但她却能清晰感觉到,伊修兰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过这个事实对于神殿的圣女而言太过震撼,以致于她万分期盼这只是个谎言。
问出为什么的时候,顾盼心中其实已经相信了。
她内心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震惊伤心,相反,她还能细致地分析背后的原因。
教皇不惜与黑暗之神这样的死对头做交易,下毒手让自己治下的居民染上疫病,有很大可能是为了利用民众的恐惧,来迅速增加神殿的信徒。
毕竟顾盼在皇城的时候,曾听人私下里谈论,说这一任的帝国国王有意削弱神殿的权力,推行皇室至上的变革。
面对着皇室的威胁,教皇当然坐不住脚了,要想巩固神殿至高无上的地位,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就是弄出一个巨大的灾难。
这个灾难必须要足够震撼、足够棘手,除非神殿出马,否则收拾不了,才能起到一劳永逸的作用。
很显然,教皇想出的办法就是传播瘟疫。
顾盼终于想明白,为什么神殿非要等弥月城的事态已经糟糕到极点了,才姗姗来迟地作出反应,间隔了整整十天才派出人手前去解决,想必是为了更好地震慑住皇室。
看吧,帝国无能为力的事情,只有神殿才能轻松解决,所以不要再想着能扳倒他们。经此一役,人们对神殿的信仰只会越来越深,而对于无能的帝国政府,他们则会嗤之以鼻。
失掉民心,国王凭借什么来动摇神殿统治的根基?
顾盼的手心里渗出冷汗,她不得不在心里佩服教皇的心狠手辣。
这个办法简直不能更有用了!
在极度的恐惧中,人们一旦抓住一丝希望,就会把它当作救命稻草,另外,教皇心思缜密,他既然想出这个计策,就不可能没有准备。
他需要牺牲掉一部分人,但却不能让所有人死光——所以他手上绝对有着解毒剂,说不定原剧情中芙诺雅“研制”出的解毒剂,就是从神殿那里偷来的。
也难怪……教皇在得知她动用光明礼赞驱散了弥月城的瘟疫后,会表现出不满。
因为在他的安排里,光明圣女并不需要在这一出戏中扮演什么重要的角色,她私自行动,已经让人们对神殿的感激转移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顾盼敢肯定,如果安苏娜不是教皇从小培养的孩子,一直都对教皇忠心耿耿,恐怕神殿就容不下她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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