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身后的门,“我现在便去,易小姐可要同行?”
易华真心想两人同去的话难免会使谢瞻白起疑,为免落得两头空,她只得回绝了。
秦畴夜步入往世洞时,谢瞻白还在坐忘之境中。他对秦畴夜的到来毫无感知,秦畴夜亦摄于其周遭流转的混沌真气,没站多久便退了出去。
一直等到谢瞻白结束运功,两人才说上话。
“让秦师兄多候了。”谢瞻白躬身行礼道,“不知师兄找我有何事?”
秦畴夜:“我明日回京,道上将路过江陵,想问你是否需要我帮你带封家书回去。”
谢瞻白对秦畴夜的观感颇有些复杂,他不明白秦畴夜这样一个贵公子为何看得上尤道漓,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因此对他有些恶感。然而面对对方如此主动的善意,他又不能不表示感谢,只好说:“多谢师兄有心,然家母本随兄长寓于京城,前些日子又转徙宿州,无论是京城或江陵故邸中,都已无人可收家书了。”
秦畴夜念及谢家之所以亲属凋零、人丁单薄的原因,微微一叹,回道:“既如此,我便不多扰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瞻白抱了下拳,再次谢过秦畴夜后,才御剑往北丘飞去。
秦畴夜将要离去之际,忽然神思一晃,脑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熟悉的片段,但倏忽即逝。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夜乱梦,先是闺房缱绻之乐,后来则是梦到了自己临行之前找不着尤道漓的人,接着又听说谢瞻白毁了与易华真的婚约,转而去尤家下了聘,尤道漓随之而去。
醒来时情绪极其糟糕,确认梦中非真后,才大大松了口气。
此时月未西沉,但他已没了睡意,干脆徒步走到尤道漓宿处前,立在院中,想象二楼某张床铺上那人酣睡的模样。
巧的是,尤道漓也已下了床。她也是莫名地睡不着觉,才蹑手蹑脚下得楼来,推门出去,却见凌晨的一片幽蓝色调中,有人在等她。
秦畴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搂紧尤道漓,感受到怀中人从僵硬到放松,她的心脏在无比贴近的位置跳动,他觉得安心极了。
尤道漓:“你……怎么了?”
秦畴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前对尤道漓的感情不过是喜爱加感恩,所以他曾经想过把她交给谢瞻白去照顾。可就在这个清晨,他忽然发现他对眼前人的喜欢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计。他要天天看到她,夜夜看到她。他不能再允许两人分隔千万里之遥,更不能再容忍她心中惦记着谢瞻白!
秦畴夜:“你会反悔吗。”
尤道漓:“反、反悔什么?”
秦畴夜:“把谢瞻白让给别人,你会反悔吗?”
尤道漓心想,这是哪儿跟哪儿啊。首先谢瞻白就不是被自己“让”出去的,其次她确实也没太把谢瞻白和易华真的事放在心上。虽然她知道自己和秦畴夜白头到老的可能性不大,但一次只能喜欢一个,这点廉耻她还是要的。
“以前我只想早点嫁人……现在,我想要的更多一些。”尤道漓小手攀上秦畴夜的肩膀,在他耳边道,“现在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喜欢的人……是我?!”秦畴夜只觉得如聆仙乐,就差没把尤道漓整个人举起来抛上头顶。
两人正腻歪间,二楼的窗户“咿呀”一声开了,严径柳丢了一块红色的帕子出来,刚好盖到了尤道漓脑袋上。她和严槐枝与左寥夕已偷听多时,憋到这会儿才忍不住探出头来起哄。
严径柳:“看看是谁在这里私定终身!”
严槐枝:“哟!怎么还自己掀了喜帕?!等不及吗?快上来快上来,洞房都给你俩收拾好了!”
连左寥夕都笑了,虽然笑中还有隐隐的忧心,但她也不想破坏此时的气氛,只是对秦畴夜说:“世子,我们家尤道漓没怎么见过世面,你把她带去京城后,需多教她待人接物的规矩。”
严径柳:“还有啊,她口味重,恐怕吃不惯清汤寡水的淮扬菜,多带她下胡人菜馆!”
严槐枝:“还要看紧她一些,都说金陵少年模样俊,她这花痴病难改,说不定会喜新厌旧!”
左寥夕:“你们这实在走得太急,本来我们可以一起去的。”
严槐枝:“也好也好,有我们几个在,他俩反而拘束。人生能有几次与所爱之人携手远行的机会?要珍惜,珍惜!”
严径柳将尤道漓的包袱抛了下来,道了句:“京城见!”
尤道漓向楼上的人挥了挥手,虽然知道不久之后就会重逢,但还是禁不住湿了眼眶。
与尤道漓和秦畴夜同行的,还有田在宥与楚北游。四人卯时出发,辰时便抵达了鱼凫关。秦畴夜这才想起易华真托他带家书的事,不过他显然对此事并不热衷。虽然他很少因身份自矜,但想到一个仅两面之缘的人,在明知他身份的情况下,请他把什么无关痛痒的家书送到人府上去,他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来那种女子平时使唤人惯了,把自己也当成了追随她的浪荡客。
他们四人各持道籍,以道人身份通过了鱼凫关。本来亮出安秦郡王的身份可以少被盘问,但秦畴夜不想引人注目。
人到江陵时天已全黑,四人寓于城西栖云山上的海潮观中。
海潮观在半山腰上,高达七层,层层有十余间客舍,算是江陵城中数得上的大道观了。它坐北朝南,面临秋水湾,因早晚可观赏潮涌潮退,得了一个“海潮”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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