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我。
刚把屏幕按亮,就看见锁屏上一排的微信推送。发件人多是他那几个酒肉朋友,还有江易文和吴子琪等人。消息内容大同小异,问他在哪里,过得怎样,情况如何。
我打开他常用的几个社交软件,发现动态全部停留在我出事之前。没想到网瘾深重的他竟然陪我一起,手动断绝了一切娱乐交流。记得大四那年,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腆着学渣的厚脸皮陪我在学业中挣扎,我没忍住一阵心酸。
登陆自己的账号,在搜索框内输入“陈幸”、“唐遇”等字样,迅速跳出许多新鲜动态。网友们的言论不停刷新,还有谈话节目的视频流传。里边节目组请来嘉宾以我为例探讨娱乐圈的所谓内|幕,连带着把其他艺人也一并扒皮猜疑。
一如我从前利用舆论报复赵颐和孟茜,如今别人也以同样的方式,抓住公众的猎奇心理,站在高处对我批判指责。明明我是事件的主角,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地接受他人斥责。因为我曾是施暴者,所以现在哑口无言。
而且与其说被抹黑,不如说更像是拷打。话题花样百出,但总体方向仍旧是说我心口不一、善妒成瘾。其中不乏自称唐遇粉丝的人,发来咒骂的私信,说我毁了他们的偶像,要我偿命。有没有证据根本无所谓,只要有对象当靶子就好。跟风的人越来越多,冷静的旁观者无论说什么都能马上被恶言刷走。
“不要看了。”
凌绪想拿回手机,却被我阻止。
“就算唐遇的死与我没直接关联,但张蕴报复我不是没有理由,我确实欺侮过赵颐。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我也有责任。”我粗粗扫过那些动态,继续向下滑。
一条评论只有几百的微博引起我的注意,主角是许久未见的刘言。掠过文字,点开图片时,我顿时倒吸凉气。
她家我去过,所以一眼认出图片中被油漆泼洒得一塌糊涂的大门是她的。因为与我交好又跟唐遇熟识,还在社交网络上为我发过声,所以她被污蔑为帮凶,遭到激进者的攻击。
我立刻给刘言发去信息问候致歉,她很快回复了。
刘言:这谁也不能控制,你用不着道歉。倒是你怎么样?我们都快半个月联系不上你了,很担心。
简单聊过几句,我又爬上网页看吴子琪和江易文的情况。也算是万幸,有我跑在前头,他俩的□□已不如最初那样泛滥。还有人跑出来说心疼吴子琪,被虚伪的姐妹出卖。得亏她本人对我十分信任,否则我真是没地儿哭。
不过奇怪的是,除了已有的,再没新的所谓爆料放出。不只是爆料,就连张蕴都好像收手了一般,让我摸不着头脑。
看了没多久已经产生免疫,还想再看一些时,凌绪从我手中抢走了手机。
“怎么从来没发觉你这么喜欢自虐?”他惩罚似的拍打了下我的手,“看再多也不会消失,何必给自己找不快。”
我沉吟了会儿,问:“陈靖言还是没有联络你吗?”
他摇摇头。
“你有没有觉得,”我琢磨着,试探道,“日子越过越安静,我都有点不习惯。”
风波未平,可也仅限于网络。前不久还在为唐遇和abby的事心烦,结果和这桩事有关的人又都不见了。
凌绪双眉颦蹙地失焦发愣,我也束手无策,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子里除了淅沥雨声,再无其他声响。
倒是老徐,不多一会儿从厨房出来,站在窗前眺望,自言自语:“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就放晴了。哎,希望如此吧,这雨下得太久了。”
“嗯,希望如此。”我转头看向外头似乎要把世界分割成两半的磅礴雨帘,呆呆地说。
我们像时钟的齿轮,规矩地在岛上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当初来乍到的兴奋逐渐退散,枯燥和无趣作为现代人的通病缠上了我们。
嘴上说着勇敢面对,实际跑来这里也无非有躲避风头的意思。只是长时间脱离人际圈,事件的烦扰还未消去,孤独的意味紧接而来。
尤其当半夜睡不着,坐在地毯上一杯一杯喝着酒,在日历上又划上一笔时,即便楼上睡着最亲密的人,也仍旧感觉周身空旷无际。
这种毫无理由的孤寂让人极度不安,如同熟知的世界在一点点远离。
自从提出疑问,愈发觉得日子平静得不像话。老徐说的晴天遥遥无期,雨日复一日得下,偶尔一个恍惚总以为还在昨天。
“再这样下去,我们是要一辈子当野人的节奏啊。”我把后门口的几盆三色堇往里挪了挪,免得被雨打焉。
凌绪蹲下|身子,手指拨弄娇弱的花朵,“那要不这两天就回去?”
我拒绝了,“再过段时间吧,等雨停了。难得来一次,还没怎么好好在海边玩过,就这样走了不甘心。”
“会放晴的。”他抹去花瓣上的水珠,抬头冲我咧嘴笑道。
他总觉得自己很帅,其实笑起来特别傻。尤其在我眼里,像个傻乎乎的八岁小儿。就是这样的傻子,能给我阴霾的心情添上一束阳光。
我蹲在他旁边,趁他不注意飞快凑过去捏着他的腮帮子啄了一口。他如今和我一样,只要对方给个信号,立马顺着杆子一股脑往上爬。
而就在我俩隔着花盆席地而蹲,不顾身后还有老徐,肆无忌惮地亲昵时,从凌绪身上传来阵阵嗡嗡声。
他迷茫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睁大了眼。
“是陈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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