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他自作主张,冒着永别的风险,亲自叮嘱了客栈所有人,禁止他们泄露自己的下落。他想,如果仅仅是一个郝胖子,他自然对付的绰绰有余;可是胡木花仅仅在皇甫家地盘才有,装满它的香囊也一定和皇甫家有莫大关系,说不定有他极亲近的人参与,譬如那天在二楼莫名走掉的姑姑。
即将贵为国母的姑姑手段如何,皇甫释然虽不尽知,但也能猜的十有八九。所以,他宁愿置生死于不顾,只身赴险,跟着郝胖子到这鸟不生蛋的东海岸边,慢慢在一团糟的头绪中静候死亡,也不肯让顾回蓝再随他犯一次险——东海飘摇岛,虽然他还不熟悉那里,但却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那儿十有八九是个恶魔居所,吃人r_ou_,吞人骨,会令他粉身碎骨,像刚刚搓成碎末的胡木花瓣一般,尸骨无存。
香囊已经整个被丢出了窗外,此时大约早被海风吹到天边去了。木屋简陋,窗子也按的极不合适,一看就像是匆忙中临时搭建的。窗户和墙的缝隙极大,腥咸的海风从手指宽的缝隙钻进来,吹的满屋子腥味。却令运行完一个小周天的皇甫释然猛然间神志清明起来。
他忽然迫切的想要试验自己的释心术——莫名其妙消失的释心术,就在刚刚,海风塞满小木屋的刹那,莫名其妙的再次失而复得了。
仿佛是听见了他的要求,门外响起了仓皇失措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一个匆忙逃命的人,这个人显然跑的不够快,当他的手刚刚按到木屋的门,人就断气了。若非那硕大沉重的身体,将木门从外压垮,皇甫释然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竟是郝胖子回来最早的一天,也是他的最后一天。
有人在海风中狞笑:“七公子,别来无恙。”
皇甫释然大大方方走出去,向着丈许之外的一个高瘦的黑影抱拳道:“好久不见,澹台前辈.......还有诸位英雄。”
澹台子平笑的更加猖狂,被无数武林高手忠心耿耿的护卫簇拥着,站在号令群雄的位置上,魔鬼一般狰狞的笑着。他手中的剑,还滴着鲜红的血,那是刚刚从郝胖子背后拔出来的,刚刚夺去了一条鲜活性命。皇甫释然紧盯着它,尽管它面目可憎,他依然没停下脚步,大步流星走到澹台子平咫尺之内,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不杀我?”
“哈哈哈哈,”澹台子平洋洋自得,“我自然是不能杀七公子的,因为我等还要送你上飘摇岛去。”
皇甫释然摇头道:“冰瓣雪莲不在我手。”顾回蓝便是因为冰瓣雪莲被同仁当铺盯上的。
澹台子平低声道:“想必七公子还不知道,你将冰瓣雪莲给了金衣剑客,他们当中某一人血养时被这厮反噬,毒血又被他不知情的同伴吸吮,结果便是金衣剑客们如遭受瘟疫般损兵折将,所以公子到这里多少天,也不会有金衣剑客赶来相助。”
他的骷髅脸因为得意而更加狰狞恐怖:“他们也是逼不得己,才将此物送进贵妃娘娘的行宫,改由娘娘手下代为血养。不过每日折损一命的局面,恐怕是七公子也不愿见的吧。我是深知这一点,故而替七公子将宝物拿回来了......”他枯瘦的手臂一抬,“今日该轮到他血养了。”
立即就有几个年轻小伙子,推推搡搡着一个小男孩走上前来。
皇甫释然登时急了,双目喷火瞪着澹台子平,不敢相信往日名动一时,温文儒雅的寒枝先生,竟会沦落到威逼一个孩童的地步。
澹台子平却不以为然,道:“七公子不必怜悯他,这个是同仁当铺大老板,手上人命无数,包括我兄弟,也包括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手下红刖姑娘。这样的孩子,我今日不杀他,难道要留他日后羽翼丰满,涂炭人间?”
这次没等他挥手,立即有几个武功高强的老头子几步赶来,将势单力薄的皇甫释然团团围住,只给他留了一道缝隙,可以看见那虎头虎脑的孩子不哭不闹,面无表情的任旁人将他的手臂挨上那妖冶嗜血的冰瓣雪莲。
本来即将枯萎的花朵,瞬间又恢复了鲜活。
那孩子却如失了水的枝叶,迅速干枯。白白胖胖的手臂最先干瘪下去,紧接着是他的身体,最后是他圆圆的小脸。那孩子大约是吓坏了,又或者是认了命,整个萎缩的过程一声不吭。仅在最后关头,忽然卯足力气朝皇甫释然这里喊了一句:“顾回蓝没有死!他与我的猫逃了!”
皇甫释然的泪终于潸然落下。
(本章完)
第六章天材地宝
之一
强手如林,面对面,皇甫释然自然是敌不过,他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子被冰瓣雪莲一点点吞噬掉性命,这种感觉对于惜命如金的七公子来说,好像是用一把尖刀,挖了他的喉咙,痛是痛,可嘶喊不出,挣扎不能,离水的鱼一般痛不欲生。他是多么希望现在干瘪的是自己,他是多么希望能代替这个年幼的孩子,不管这孩子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都做不到去漠视甚至践踏一条好端端的生命。
就连他这样的人,都在拼力苟活,那孩子一定也爱极了他的性命。
皇甫释然由衷的难过,对他而言,生命早就成为这世上最为宝贵的天材地宝,令人敬畏,令人俯首,令人小心翼翼,万分谨慎的珍惜,却还是觉得怎么做都不够。然而,眼下,他却不得不亲眼看亲耳听,这朵因为他来到中原的冰瓣雪莲,昨天吞吃了多少人,明天又将吞吃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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