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红刻丝褙子,头上只戴着一枝南珠的珠花,浅施脂粉,瞧上去倒多了一抹鲜活劲,不再像从前那般病病秧秧的灰沉沉的。
路上遇见了大伯母家的四妹妹和六妹妹。姜四姑娘今年十五岁,闺名一个蜜字,当真人如其名,嘴特别甜。姜六姑娘闺名姜饴,今年十三岁。姐妹两个穿着同色的杏黄褙子,头上是一模一样的金玉梅花簪。
两人皮肤白晰,五官相似,并肩站在一处,就和那枝头上的迎春花一样娇美。
见到姜辛,齐齐止住步子,戒备的四下望了一回,这才上前行礼:“二姐姐。”
姜辛回礼,笑着赞道:“四妹妹和六妹妹真漂亮。”
姜蜜和姜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从前都是远远见了,她就一副怨尤的面孔,和她搭话,她也爱理不理,只哼一声就算应了。能从二姐姐口中得到这样一副溢美之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蜜最快回过神,甜甜笑道:“二姐姐病大好了?这气色可真好,和那初升朝霞似的。”
姜辛下意识的一摸脸颊,道:“是么,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脸色苍白,活像个鬼,没的把人都吓着了,故此叫如意特特的帮我多涂了一层胭脂。”
姜蜜和姜饴:……
这真的是二姐姐?她不但没恼没气,还接话了?不嫌别人是指桑骂槐,明嘲暗讽了?
姜辛放下手,狐疑的道:“怎么,我说错话了?”
姜蜜忙摇头:“没有,没有,二姐姐说笑了,这哪是胭脂的功劳,分明是二姐姐自己美。”
她倒不是故意夸人,而是姜辛一改往日颓废的面孔,虽然脸色苍白,身形削瘦,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了活分气儿。
从前她的眼里都是死气,就和灰濛濛的天一样,只有一种颜色,除了怨恨就是怨恨,很难瞧出别的情绪来。
可现在,她的眼底一片清澈,平静之余,甚至还有隐隐的温和。这份平静、温和,就如同一缕艳光四射的朝阳,一下子就将她眼底的阴翳驱散的一丝不剩。
没了暗沉,她就更符合这个年纪的少女,美丽,纤柔、沉静,温婉。
自然也就透出别样的美来。
姜辛不知。
但哪怕只是恭违呢,谁不喜欢?她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多谢四妹妹,本来我不怎么美,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美了。”
在章家十年,她学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判别真情假意。章哲的关心、体贴,姜辛用了十年才辩明真伪,并最终选择了相信。
现在,面对着姜蜜眼底的感叹,她相信这是真的。她或许不美,但有改变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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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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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辛很欢喜。
不管怎么说,听人夸自己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尤其这份夸赞还是真心实意的。
姜辛一向自卑,她样貌也算中上,只是她常年病着,形销骨立,这份美也就打了折扣。再说她常有邹忌之叹。来自亲人的赞美,她觉得有失偏颇,来自底下人的赞美,她怕她们有所贪图,来自外人的赞美,呃,这点儿好像从来没有过。
所以她对自己美不美,始终存着怀疑。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试图慢慢正视和接受这一事实。
姜蜜和姜饴互看了一眼,眼底是无可掩饰的惊艳。二姐姐今天确实和平常不一般,这一笑就更美了。
让她二人大为意外的还不只如此,等到见了姜老太太,姜辛一反常态的态度十分恭敬,对着姜大太太、姜三太太也是如此,完全与从前那个不肯见人,不肯轻易开口的姜辛大相径庭。
姜老太太和孙女们说了会儿话,便叫姜辛近前来,上下打量她,点头道:“都说你好了,果然是,瞧着这眼神都亮了许多。”
姜辛大大方方的望向姜老太太,颇带了点羞愧的说道:“让祖母担心,是孙女不孝。”
姜老太太心一酸。她还能知道自己也跟着担心,也算她有良心。
气氛一时便有些浓重。
姜大太太陪笑道:“都说心明眼亮,如今二丫头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这话意有所指,姜老太太心知肚明,虽然心下仍然存疑,但眼见为实,姜辛确实比从前开朗了些,便微微颔首,道:“那是最好,小姑娘家家,就要这般才好。”
姜三太太也凑趣道:“老太太不必忧心,二丫头这回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姜三太太一向说话锋利刻薄,姜辛听到一个“死”字就觉得刺心,可这话本意是好的,她也就朝着姜三太太笑道:“借三婶娘吉言。”
姜三太太心下就是一大跳,想着这二丫头这性子当真是说改就改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打量着姜辛,见她眉眼温文,确实不像从前那般讨人嫌,心里略略放心。不管怎么说,把这二姑娘赶紧打发出去嫁人是正经。她好或不好,也不碍着自己什么事,不过是几句好话,白说谁不说?
姜三太太脸色不变,十分亲近的拉着姜辛道:“你这孩子,三婶娘平时不知道多心疼你,可偏你性子执拗,竟不肯和谁亲近,如今可好了,闲了就多到婶娘这来,和你三妹妹、五妹妹一起顽,知道吗?”
连削带打,连贬带损,姜三太太是小小的给了姜辛一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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