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景笙浑身一震,眼帘终于缓缓垂了下去。
“懦夫。”嘴里轻轻地吐出了这样两个字。
荣启元几乎是半推撞地把荣景笙推了出去,然后立刻就狠狠地关了门。他像沦陷逃亡那样慌张地收拾东西,仿佛身后有张着大嘴的恶魔在追。
不久之后阿利利来敲门,低声说:“先生,我们可以出发了。”
荣启元小声问:“景笙回去了吗?”
“没看到他,应该是回去了。”
荣启元这才开了门。他把一个纸条交给阿利利,“麻烦你,交到三零五号房,给李铭哲先生。”
阿利利匆匆去了,而他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楼。
真的是在逃亡。他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就连飞机起飞的时候,都没敢看回地上。虽然知道那个小镇已经在十公里外,哪怕荣景笙是用望远镜在看,也看不到自己了。
一路都混混沉沉,不敢动脑子再想什么。只要念头一动,就会立刻想到荣景笙那样看着他的眼神。
还有荣景笙轻蔑地,绝望地吐出的那两个字。
懦夫。
他很想争辩说自己不是,然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辩起。
不敢啊。他是真的不敢。他是无上荣耀的荣氏家族的后人。他是沙罗联邦的总统。他不能让整个国家陪着自己丢人。
不敢,也不能。
他的手放在衣服口袋里,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r_ou_里,然而一点都不觉得疼。心口上的痛已经令他麻木了。
他刚刚,亲手砍掉了那里最柔软的一部分。
他关掉了卧室所有的灯,抱着膝盖坐下了。
飞机飞在云上,舷窗外是澄净的夜空。星星和月亮安安静静地挂在天上,银河横跨整个夜空,光芒刺得得他的眼睛想要往外流淌什么。
五年前去埃罗岛接荣景笙,也是坐了晚上的飞机回花都的。荣景笙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兴奋得像一口气吃了十倍剂量的兴奋剂,一整晚都不安宁。也不大理睬荣启元,只顾自己趴在舷窗上数星星看云。
那个时候,他看着荣景笙,虽然觉得很陌生,有种不知道该怎么沟通的隔阂感,但他的心是敞开的。决心要对这个孩子好。要让他有他应该有的一切。那个时候荣启元就很想说一句话,然而他一惯的矜持令他说不出口。
爸爸爱你。
后来虽然终于勇敢地说了,但他觉得太晚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早点说,应该多说几次的。
因为,以后,他再也不敢说了。
荣启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月亮宫的。踩上那熟悉的台阶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郑太太小跑着出来:“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不要通知内阁开会?”
荣启元反应慢了半拍,她紧接着又问:“还是直接找国防部长?”
荣启元摇摇头,“不,谢谢,没事。我只是……”
郑太太的脸色缓和了过来。
“是不是睡不惯外面的床?”
荣启元胡乱摇了摇头。他临时决定回来,所有随行的人员都得跟着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东西动身。一个合理的理由是必须的。他至少要做出一个姿态让别人知道——他的头脑随时都保持着冷静的状态,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必须让自己看起来靠得住。
“出了点麻烦。”他疲惫地说。
至于是什么麻烦,他还没有想好。
郑太太上前帮他脱下外套。他一步一步地往楼梯走去。这时忽然有电话铃声像炸弹一般响了起来,荣启元几乎吓了一跳。郑太太小跑过去接,听了两秒钟之后说:“先生,是内线。”荣启元j-i,ng神一震,大步过去。
“喂?”
接线生说:“先生,是阿美利加总统。”
“接。”
一秒钟之后,阿美利加总统威廉姆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荣!我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告知你一个刚刚收到的消息,西图巴刚刚向尼亚开战了!”
“请问消息可靠吗?”荣启元在第一时间恢复冷静。
“是阿美利加驻贵国的军事基地报告的,我建议你向你们的情报部门确认一下。我收到的情报是,有三十架飞机入侵了尼亚的领空,并对泰理湾的尼亚海军基地进行轰炸。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地面部队出动……”
威廉姆斯的话还没说完,荣启元就听到另外一部电话响了起来。与此同时白辉从他住的翼楼那边小跑着过来,身上的睡衣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换掉。
荣启元做个“嘘”的动作。白辉抹一把汗,走到他身边小声说:“您能赶回来真是太好了……刚才国防部长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您还在路上……”
电话里威廉姆斯说:“荣,西图巴和尼亚都是你们的邻国,所以你的态度非常重要。下面我要说的是我个人的看法,到目前为止,我收到的所有讯息都说明这是赤裸裸的侵略行为,是国际法所不能容忍的。”
荣启元的手心捏出一把汗:“所以,贵国的态度是国际社会必须干预此事吗?”
阿美利加是沙罗的传统盟友,沙罗和阿美利加之间有同盟协定,阿美利加甚至在沙罗设置了三个军事基地。虽然驻军不多,却方便阿美利加随时把大部队调过来。
如果阿美利加要出兵干预,沙罗就必须予以支持。允许使用沙罗的军事设施、在后勤、情报这些方面支援……
甚至是派兵上战场。
而这些,都只是为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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