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老板娘端了一碗热茶给她,说:“慢些吃,多吃几口就惯了,惯了就不咳了。”
见青棠真的吞了下去,云娘蹙着眉头,说:“你真的吃了?快别吃了,那高僧不是说你不能吃甜食吗,快别吃了啊。”青棠喝一口热水,道:“没事。”
云娘的鼻尖和眉头都皱成了一团,青棠拍拍她的背,“我这里有银子,我们去请苏州最好的大夫来,苏州如果没有,我们去南京城,南京城肯定有好大夫,最好的大夫。不如明天就去,对,天亮就去。你别太忧心了,好吗?”
云娘调羹搅散了一碗豆腐脑,她手里捏着调羹,眼里落下泪来,“没用的,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看过了,说......说,说他不行了,要治可以,要用人参吊着命。还......还说要以七明芝入药,我问遍了全城的药铺,都说此花珍贵,城内无处可寻。”
一滴晶莹泪水溅在陈旧的木桌上,水滴敲打桌面,分明又散开来,攀上了晨曦的曙光,月亮隐下去了,天那头似要迎来光亮。云娘拍下两个铜板,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青棠浅碧色的斗篷在浓墨的暗夜里沾了水汽,此刻斗篷上的毛边都湿成一团,云娘一手扶上去,只摸到刺骨冰凉。
“七明芝何处可寻?”
云娘侧头,“南京城后军大都督孟府。”复又叹一口气,道:“还有一个地方,钱塘蟾宫香坊。”
青棠用清瘦的指尖拢起斗篷,美极了的眉眼垂了垂,只道:“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由此进入下一卷,洪熙皇帝登基后...
☆、琴挑
来年的三月范明瑰就要出嫁了,进了冬月,书院的课程也松散许多,蹴鞠之类的室外课程一律都取消了,如今只得真正好学的学生还来上课,好些都已经缩在家中不愿出门了。范明瑰说:“我过完冬月就不来了,腊月里我得在家里绣嫁妆。”
明瑰的嫁妆有一半是范夫人在外头请绣娘绣的,还有一部分是家里的丫头们做的,最后剩下个盖头,说是一定要明瑰亲自动手,并吩咐了,谁也不许帮忙,否则就要撵出去。明瑰叹口气,道:“盖头我绣了有小半年,过几天就能从棚架上拿下来了,没什么要操心的。”
她话锋一转:“青棠,你嫁过人没有,我怎么觉得自己有些害怕呢?”这话刚说完,她自己又低头笑了起来,“看我,你怎么会懂这些,哎,你不懂。”
霍青棠低头在案几上的琴弦上挑了挑,几指滑过,这是琴挑,夏瓷从前头望过来,问一声:“你学会《琴挑》了?”
青棠点点头,夏瓷道:“那好,改天和你比试比试。”
自闵肇闵大人告老还乡,闵梦余闲时便多了一些,时常来指导霍大姑娘弹琴,闵梦余琴弹得好,学生也教得好,他话也不多,只道:“琴音低诉,日后若有不便宣之于口的话,一指琴音,尽够了。”
青棠问他:“上回那三株宝珠茉莉分别来自何处?”
闵梦余笑一笑,说:“救你性命的那株出自你的同窗,另有两株,则要多谢裴世子,他亲自去了一趟南京城,才取回来的。”
“南京城孟府?”
闵梦余瞧她一眼,笑道:“正是孟府,后军大都督孟微冬府上。孟府奇珍无数,据传府中池子里头养了几对天鹅,还有仙鹤。更有甚者,说孟府花园里头养着孔雀,雀鸟尾上落的羽毛都被府里的夫人们拿去制成了鸡毛掸子。”
说罢,他又笑一笑,“虽都是些传言,但孟家富贵是真的,南直隶无人不知,也无人肯出来与他比肩。”
裴墀下苏州是为上范家下聘,聘礼下完,早已离开了苏州,此刻拜托傅衣凌去找裴家世子,裴世子再去寻孟大都督,一番辗转,要寻到七明芝已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了。孟府这路不通,那么只剩下蟾宫香坊,青棠道:“伊龄贺哪里寻来宝珠茉莉?”
闵梦余纠正她指法,道:“他是前朝贵胄,家底不薄,寻来什么稀珍不足为奇。”
青棠摇头,“苏州城来回几个人,能藏多少事?”
闵梦余轻敲她额头,说一声:“专心。破船三千钉,莫要看轻了人家。”
范明瑰说了一会儿待嫁的烦恼,此刻又开始盘算以后做侯府夫人的做派,真是少女情怀总是诗,烦恼与忧愁,都是过眼即忘的。夏瓷与范明瑰一道讨论天香楼新出的点心去了,青棠拿帕子拭去琴上的灰,忽然猛的一咳,她用手轻轻一擦,指尖上摊着一抹细如牛毛的血丝来。这短暂的变故无人瞧见,只有伊龄贺,回头望过来,眼底全是深深的忧虑。
冬日的天黑的早,刚过了未时,书院就散学了,石榴提着杂物,跟在霍大姑娘后头。那一日,石榴半夜进来,发现霍青棠不在,她当即穿好衣裳,闭合了门窗,在青棠屋里等了她小半夜。青棠回来,瞧见屋里的石榴,什么也没解释,只道:“天气冷,你再去睡会儿。”
石榴已经做好准备,以为自家姑娘会给她一个解释,就算是骗人的解释,例如“我去如厕了”这种解释,可惜没有。大姑娘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个骗人的话都懒得说。石榴有些无措,又有些许灰心,至少现在,大姑娘没有当她是自己人。她想,若换做是璎珞姐姐,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石榴只能想想,想象着大姑娘对待璎珞和对待自己的区别,她并不知道此刻的霍青棠,一个彻底换了芯子的霍青棠,是如何对待身边人的。她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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