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吹风,当心吹了头疼。”
外头一个影子一晃而过,石榴道:“璎珞姐姐,你陪着姑娘选衣裳,外头有人作妖,皮又痒痒了!”
石榴说的是江儿,这丫头自从回了霍青棠的院子,有石榴和璎珞挡着,她进不来内室,便每日在院子里转悠,只要窗子开着,就能见到她瘦兮兮的影子。
床上摆着数套衣裙,好些都是用史东星带来的料子新制的,那位二舅舅是这样说的,“哪家的姑娘不爱俏,尤其咱们青棠长得好看,就更要俏了。”
史东星带了好些花样新奇色泽丰润的料子过来,有一些料子初看平平无奇,照着太阳一看,竟能折出珍珠般的光彩来。
璎珞她们见了,都啧啧称奇,史东星说:“这色儿不是小姑娘用的,等你们成了亲,一个二个的,我给你们一人送上四五匹,裹在身上穿个够。”
史家这位二公子向来就是这样语出惊人,几个丫头听了这样的话,都羞着要走。
青棠要去范家吃喜宴,她这位二舅舅照着春日的制式让人裁了七八套衣裳给她,如今都摊在床上,等着青棠自己选。
璎珞拣起一件酒黄的裙子,“大姑娘,这件可好?”
青棠瞧了一眼,“听闻此次南直隶都察院佥都御使要来,这黄色虽不正,也怕犯了忌讳。”
“那这条翠色的,上头用银丝串着玉葫芦,也好看。”
璎珞指着那青翠的裙子,裙子的腰摆处绕着几圈银丝牵的玉葫芦,青棠摇头,“走起路来叮叮咚咚的,亦是不好。”
璎珞最后拣起一条水红的长裙,裙子上下一色,独领口处镶了三圈细小的珠儿,珠儿围成圈,似项圈一般垂在领下。镀金均匀的金色小珠子与各色碧玺钉在一处,粉玺莹润,绿玺轻巧,三色的宝石滚在衣上,倒是给这水红的裙子增添了几分俏皮之色。
“大姑娘,这件衣裳好看,再配上上回那对耳坠子,咦,那耳坠子呢?”
石榴从外头掀帘子进来,道:“璎珞姐姐,你在找什么呀?”
璎珞一边翻找,一边回说:“大姑娘那一对掐丝滚珠耳坠子,你看见没?”
“不是在匣子里吗,前几日我都瞧见了。”
石榴走过来,将匣子里的首饰细细数了数,回身对青棠道,“大姑娘,不止那一对赤金掐丝滚珠耳坠子不见了,连同二公子送给姑娘的火钻也不见了。”
“火钻也不见了?”
璎珞将匣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一时间,宝石坠子、珍珠簪子,各色首饰摊了满了妆台,青棠站起身,将桌上饰物一一瞧了一遍,果真史东星送的那枚粉色火钻不见了。
“死浪蹄子,敢偷大姑娘的东西,看我不打死她!”石榴捏着手就往外头冲。
璎珞拦她,“江儿没有这样大的胆子,她偷也不会偷大姑娘的火钻。”
石榴拧眉,“不是她,那是谁?是她每日在外头偷偷摸摸的,天天盯着这屋子,我看就是她!等我抓住她,问个清楚。”
江儿进来之时,石榴拽着她手臂,瘦弱的小婢勾着身子,往霍青棠身前拜,青棠在窗下坐着,瞧也没瞧她一眼。
“大姑娘,江儿给您请安。”
小婢的声音怯怯的,青棠搁下手中的书,捻了捻指甲,道:“江儿,你回来了?”
这话听着教人奇怪,甚么是‘你回来了’?江儿本就是青棠屋里的丫头,后来因得罪了青棠,才被史顺打发出去扫院子。如今只能说江儿从外院进了内院打扫,她又不曾被驱逐出府,决算不上‘回来了’。
青棠一开口,江儿就跪下了,“大姑娘,婢子错了,婢子再也不敢多嘴了,求大姑娘网开一面,饶婢子一回吧......”
过了一个年,江儿不见长大,倒显得越发瘦小,她跪在地上,瑟瑟缩缩的,石榴用力拍了她一下,“你快说,你是不是偷拿了大姑娘的东西?”
江儿被石榴拍得往前头一个哆嗦,险些磕到头,她说:“大姑娘明鉴,不是婢子,不是婢子拿的。”
石榴还要上前,璎珞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说话。
江儿否认,青棠发笑,“你说不是你,那你知道是谁拿的?”
“婢子......”
石榴蹲下来,揪住江儿手腕,“你成日在窗外转悠,肯定知道到底是谁拿了大姑娘的东西,你若是不说,我们就当你是贼,然后去报官。就说你窥视主家,又手脚不干净,看你还得不得出来!”
江儿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妆台旁边,她蹲下来,在床脚处摸了摸,过了一会儿,果真被她摸出一只耳坠子来。
青棠看了石榴一眼,石榴也照着江儿的样子去贴着妆台的那只床脚下去摸,过不得半刻,照样也摸出东西来,就是那枚火钻。
石榴又取了个鸡毛掸子,在床下扫了几下,另一只耳坠子也出来了。东西都找到了,江儿说:“姑娘瞧见了,东西都还在,不是婢子偷的,婢子没偷。”
石榴与璎珞对视一眼,两人站到旁边,青棠瞧见寻回来的失物,说:“焉知不是你故意藏起来,最后再来领功?”
江儿摇头,“不是的,大姑娘,不是这样的,不是江儿做的......”
“哦,是吗?”青棠还是笑。
江儿来回念叨,‘不是自己做的’。除此之外,别的都不肯说。
青棠的手指在窗下的小几上敲了敲,木头桌子发出几声有节奏的脆响,“看来你是苦没受够,那断臂之痛还想再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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