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父亲有时候会追出来抱着他和母亲在营帐前的草地上打滚,有时候则只是皱眉瞪着他们,挥手叫他
们走开……
后来,他被父母送到外婆家。在最初的几年里,他偶而还能忆起那座营帐。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个记忆也跟着越来越淡,终于有一
天,它们全部淡出了他的脑海。
可是,就在这一刻,望着披着金色晚霞的大殿,他竟然又想起了那座营帐,以及那种感觉……家的感觉。
突然,前方的小兵们象是中了定身法一样,全都愣愣地站住,抬头望着吊桥的上方。凌雄健不禁也好奇地抬起头来。
只见吊桥的前方,不知何时竖起了一根旗杆。他那幅收藏在衣箱内的战旗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出现在高高的旗杆顶部。在春风中,那黑底绣
金线的斗大“凌”字任意地舒卷着,令他不由想起热血沸腾的沙场生涯。
“呀,战旗。”不知哪个士兵发出一声感叹。
他转过头去,意外地发现,身后那些本来已经很是疲累的将士们此刻又都振奋起精神。望着昔日曾经生死相随的战旗,士兵们的脸上重又
现出神彩——原来,怀念当年的不止他一个人而已。
只是,无谓地怀念那些不可能再得到的事物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凌雄健不悦地阴沉下脸。
这战旗一直好好地收藏在他的衣箱内,除了可儿没有人能拿得到。同样,除了可儿也没有人有那个胆量,不经他的同意就把它挂出来。
他拉住“月光”,扫视着旗杆下迎接他的人群。在旗杆下,站着两排人。一排是身穿黑盔黑甲的凌府卫队,另一排则是穿着奇怪的青绿色
制服的仆役。
老毕和小林并排站在人群前方,正一边交谈着,一边笑mī_mī地迎接着他们的归来。
可儿呢?
凌雄健的目光扫过人群,却没有找到那熟悉的青色衣衫。他不由皱起眉,一抖缰绳,催促着“月光”走过去。
可儿低头整整衣袖,又歪过头,让视线绕过那象两堵墙一样结结实实地挡在她前方的老毕和小林,看着渐渐走近的军队。
他们并不象她所想像的那样列着整齐的队伍,而是三三两两随意地走在府门前的大道上。
在队伍前方,那几个她已经开始有些熟悉的年轻传令兵们正在无纪律的、欢快的奔跑着——从那个说话象拔牙一样的老毕口中,可儿得知
,这些孩子都是凌雄健牺牲的属下们所留下的遗孤。
远远地望去,他们的状况似乎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虽然每个人的衣衫都如她所料的那样有些破旧、脸上也都带着疲惫的神情,那精神却
是好的。
队伍再走近一些,可儿注意到,众人都在用同一种兴奋的目光看着旗杆顶上的旗帜——除了凌雄健。
她疑惑地望望老毕的背影,又抬头看看那面正迎风招展的旗帜。
昨天,当她把这旌旗拿给老毕看时,他的脸上也有着类似的表情。然而,当她询问是否可以把这旌旗挂起来的时候,他又恢复成那张石头
面孔。他的建议比小林的要简洁很多,但意思却一样。他只说了三个字:“收起来。”
然而,可儿却不这么想。这是凌雄健的旗帜,代表着整个凌家军的辉煌,为什么要压在箱底?于是,她命人在吊桥前种下一根旗杆,将这
面旗帜高高地挂上杆顶,欢迎着凯旋的凌家军。
当她看到凌雄健因注意到那面旗帜而阴沉下来的脸时,不由也皱起眉头。为什么他会不喜欢这面代表着他昔日荣耀的军旗呢?她觉得有些
不可理解。
凌雄健骑着“月光”来到吊桥边。
老毕与留守的卫兵们不约而同地立正敬礼:“将军。”
凌雄健点头回礼,目光扫过卫兵,又扫过站在卫兵后面显得有点畏缩的仆役,转头看着老毕。
“夫人呢?”
可儿从沉思中惊醒,忙往旁边跨出一步。
“在这里。”
凌雄健一转眼珠,瞥见一抹深蓝从老毕和小林的身后冒了出来,他不由眨了眨眼。
这是可儿?那个老是绾着古板发髻、身穿宽大衣袍的可儿?
眼前的佳人梳着高耸的螺髻,那件窄袖束腰的深蓝色回鹘装不仅映衬得她肌肤胜雪、眼眸明亮,也衬出她姣好的身段。
“可……”
凌雄健张张嘴,喉咙里突然象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竟发不出声音。在大堤上,由于忙着抢险,他并没有过多的想到可儿。而当他已经
站在了她的面前时,才突然发现,他有多么的想念她。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可儿。只见她的腰间饰着一条镶嵌着玛瑙石的黑色皮质宽腰带——凌雄健很快便认出,这条腰带也是出自他的衣箱。
显然,他不在家时,衣箱受到了可儿的“洗劫”——这腰带松松地系在可儿的腰间,却更加强调出她腰肢的纤细和柔软。
“欢迎回家。”
可儿笑盈盈地上前一步。
“月光”不安地打了一个响鼻,后退半步,警惕地望着她。
可儿也吓了一跳,不由也跟着后退半步。
凌雄健拉着“月光”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又安抚地拍拍它的脖子,这才重又低头望着可儿。
“家里一切可好?”
“托将军的福,一切安好。”可儿假笑着,故意放重那最后这四个字的发音。
凌雄健却并没有感觉出异样,他正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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