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也能当爹。”步效远伸手,爱怜地轻轻捋了下她略微有些散乱的发丝,凝视着她,“你跟着我这样一路过来,本来就辛苦了,没想到竟然还……”
昌平微微叹了口气,“他现在过来,可真不会挑时候……”
“不不,璎珞,我们的孩儿在你最难的时候过来陪伴你,你看他多贴心,还很有福气呢。往后他可以在弟弟妹妹面前神气地说,我是在阿妈最辛苦的时候过去陪她的,你们谁像我一样?”
昌平歪头,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还想让我给你生好多娃娃?步效远,我从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会说话?”
步效远脸微微有些红了起来,摸摸头,也嘿嘿笑了起来,“我说的都是心里想的话。”
竹帘子外,阿杏手上端着她娘刚才让她送进来的糖水鸡蛋,听着帘子里两人的轻声笑语,半晌,终于咳嗽了一声,掀开帘子进去。
“呶,我娘做给你吃的。”
步效远急忙接了过来,对着阿杏笑着道了声谢,坐到了床边,一口一口地舀了喂给昌平吃。
阿杏怔怔看了片刻,终于掀开帘子,低头出去了。
***
一场夏日暴雨刚过,天色朗润,整个都城看去天高景明。
萧邺站在自己父亲的身后。身畔清风漫卷,空气里充满了不知名的沉润花香。檐廊下,台阶上,到处都是被片刻前那场风雨摧打下的落花,湿沉沉堆积成阵。
萧邺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已经脱去了昔日的盘锦宝相金丝朝服,只剩华发斑驳。现在他仰头正望着天空,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
太宁宫中一夕生变,王家如鹰鹞冲天,转眼得势。父亲没两天就立刻抱病上疏请辞,闭门不出,严令萧家族人不许任何动作,直到现在。
再两天,新皇就要祭天昭告天下了。他却仍这样不动,真的仿佛入定。他有些急,更多的却是不甘。忍了多日,终于按捺不住,寻了过来。然而见到这张沉暮得透不出半分心境的脸,他之前想好的所有的话却又都说不出来了。
他顺着父亲的视线,也抬头望去。见过雨初晴的苍穹,霞光万丈,天际之处隐隐掠过了几只飞鸟的黑影,而四周寂寂无声。
“外面的暗哨还在?”
半晌,萧暮归转头,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却隐隐带了金铁之质。
“是。”
萧邺收回心神,迎上父亲幽暗莫测的一双眼,应了一句。
萧暮归复又抬头,望向了天空,出神片刻。
“该来的,总会来。”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萧暮归双手交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沿着曲廊朝书房而去。
萧邺怔怔立着,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神情有些茫然。
***
书房的门咿呀一声被推开,带进的风吹动了桌案一角的烛火,火苗忽闪了几下。
萧暮归的视线从手中的书卷上抬了起来。
他已经吩咐过,入夜若无呼召,不许旁人到书房打扰于他,连夫人和萧邺也是。现在已是深夜,进来的却是一个男子,府中下人打扮。
萧暮归的眉头微微皱了下,那人已闩上了门,朝他大步而来,停在了桌案之前。
萧暮归猛地后靠,后背撞到了椅上,带得椅脚拖过地面,喀拉作响。
“是你!”
他睁大了眼,脱口而出。
步效远朝他点了下头:“萧大人。”
“你竟闯到了我这里!”
萧暮归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是盯着对面的步效远,沉声说道。烛火之光映在他的脸上,照出额头眼角细密的褶纹,却辨不出半分喜怒。
“萧大人府外有暗哨盯着,我想进来,确实费了些手脚。只能叫人在外弄出些动静,引走了人,这才翻墙而入。所幸大人府中很是宽泛,所以一路探寻了过来。”
“你既已经入城,想必昌平公主也必定是了。你们如今是新皇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之钉,就不怕老夫告密吗?”
萧暮归慢慢说道。
“萧大人若是甘于萧氏一族从此没落,那就姑且试试。”步效远沉声说道。
萧暮归目光微微闪动,一只手轻轻叩击着桌面。书房和着夜色的沉寂,让这轻微的叩击之声听起来也格外清楚。
“老夫能做什么?”
半晌,他终于开口。
步效远微微吁出口气,“只要解救出鲁大将军,萧大人就是平乱的最大功臣。”
“你说得倒是轻巧。”萧暮归微微哼了声,“鲁大将军府邸看守严密,如何解救?”
“这事旁人来做,自然难于上青天,只是于萧大人来说却未必。端看你愿不愿意了。”
萧暮归凝视步效远片刻,呵呵笑了起来:“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步驸马果然不同往日。”
步效远并无多话,仍是先前模样,不温不火道:“恕我冒昧,如今局势,满朝文武之中,除了端木辅国公,我以为最不甘心的就是萧大人你了。”
萧暮归止住了笑,霍然而立。
“我萧家在中昭历百年而不衰,到我手中之时,非老夫高看自己,更得女皇陛下器重。公主择婚,陛下本亦是属意于我萧家的,只是天不作美这才铩羽。实不相瞒,如今看守大将军府的羽林郎中就有老夫的人。要在大将军府中偷天换日,虽非易事,却也绝非不可能。只是动手之前,老夫要亲见公主殿下。”
“公主早料到你会这般,请萧大人随我去便是。”
“只是……”
萧暮归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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