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先告状就是说这个场景吧,虽然我已司空见惯,但对于她这个头皮扯绿了的说法还是要表示坚决抗议。
这么瞎的诉状我哥自然不会相信,他特没风度地狠瞪陈糖一眼,一下子将她噎了回去,紧紧捂住嘴巴不敢说话。
我将他没风度的做法尽收眼中,但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还是挺喜欢他这种没有风度的行径。
嘿,我哥果然真是我哥,关键时刻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我美滋滋地一乐,用十二倍的热情克服种种疼痛,硬生生地用膝盖跳了起来,向我哥扑去,准备给他一个感谢的拥抱。
四周的呼声突然诡异地扬起,当时我没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这一切好像已经晚了。
我抱着我哥在楼梯边缘慢慢腾空而起,看着他身后颇为气派的大理石石阶抽了下嘴角。
我哥面色亦是一僵,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背后吹拂而过的气流以及可以预料的结局,但仍然特不认命地抖了下腰,于是我俩又在半空坚持了0.001秒钟,可仍然拒绝不了地球的引力往下坠去。
同学爱到这时候才体现出来,余光中,所有围观的好孩子都迅速跑了过来,试图扶住我俩的身体。
但,为时已晚。
我哥认命地闭上眼睛,我也跟着闭上眼睛,可下一瞬却被他狠狠地往后一推。
黑暗里,我突然改变方向向后跌去,但我仍然听见了人肉翻滚楼梯的声音。
咕噜咕噜——
咔嚓咔嚓——
哗啦哗啦——
……
“哥!!——”
009一个便当引发血案
我哥的脚踝就这么脱臼了。
他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还不忘装酷地绷着俊脸,可等车门一关,他马上皱起五官猛吸冷气,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就跟那满天星似的。
我突然想起他刚来我家的那一年,因我半夜无聊抄起剪刀就给他剪了个平顶头,他为了报复我就和我爸告状,说我做作业的时候就知道臭美摆弄头发,我爸一气之下就给我剃了个光头。
当然了,我可以理解我爸那种作为家长盼女成凤的心情,但我实在不懂,四岁的我如何因为头发就耽误了1+1=2的算术作业?
那天我顶着光头在接受了一整天同班男女娃子的嘲笑之后,终于爆发了。我一脸无畏地扑倒我哥,然后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他疼得嗷嗷叫唤,但我就是不肯松口,差点把牙卡在肉里拔不出来。
当时我哥就像现在这样冷汗直冒,一边喊疼还不忘斜眼瞪我,但我也不是没有损失的,现在想想,我李嘉木心狠手辣的恶名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据说,那时我哥手腕的惨状让每一个看到的大人都心碎了一地。
于是我受到了来自于各种长辈的无数责骂,但这些年来,我体内的恶人因子却并未因为各种责骂而得到抑制,而我哥,也在我一次又一次的作恶中功力大涨,你看看,这一回,他在狂飙冷汗的同时还有闲情逸致教训我。
“李嘉木,你能耐了啊?”他歇了口气,又说:“我这是因为谁受这份苦呢?你倒一脸平静得跟石膏似的,还有没有点良心?”
他总是能把教训说得如此痛心疾首,我很想反驳但只能受着,谁让我有错在先呢,而且是一错再错。
“哥,看你这么难受我也心疼,真的。”我瘪瘪嘴巴,做难过状。
我哥的脸色略有缓和,“这还差不多……”
可他没想到我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实在是当时的情况太过复杂,参观人士太多战争又过于混乱,我哪里有机会勘探地形确保安全扑倒啊,要我说这事儿就应该找陈糖算账,哥你放心,等我回了学校就给你报仇,不会让你死不瞑目的。”
我承认上述一番话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但也许是我和我哥的战争实在旷日持久,导致我生了见缝插针的怪毛病,但凡他出现一点漏洞,我就想要伺机反攻。
“李嘉木!”
我哥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他这三个字真真的只能用“嘶吼”来形容,我眼光一瞟瞧见坐在一旁的急救人员都被他吓了一跳,但我与他不同,我身经百战,我不怕被嘶吼,反而习惯性地乐颠颠地看着他发怒。
在我俩的世界里,发怒就等同于吃瘪。
吃瘪谁都不乐意,但我哥的忍耐力总是比我高出一大截,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怒吼了一声之后磨了磨牙齿就冷静了下来,那双眼睛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李嘉木,你要是想要自杀我不拦着你,即便你打得过陈糖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得落在爸的手里,嗯,让我来看看时间。”他抬腕看表,然后冲我一笑,“恭喜你,你最多活不过半个小时了。”
他说完了还不忘发出几声奸臣式的笑声,我却一下子愣了,霎时间救护车的鸣笛声和发动机的声音消散而去,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特别复杂的词:爸爸、爸爸、爸爸爸……
我哥的乌鸦嘴每次说话必中,当救护车安然到达医院过后没出十分钟我爸就火急火燎地赶来,陪我哥拍片子上药打石膏。
我就呆愣愣地站在旁边看着我哥打石膏,其实我很想现在就逃跑,但是我哥这鬼哭狼嚎的声音就像能定身的魔咒,把我定在旁边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会眨了,就只盯着他高高肿起的脚腕。
真的是好肿啊,肿得就像我家楼后的花园里穿插在花朵间的大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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