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抽回手:“皇上,这……”
雪春熙想说于理不合,封应然却抓得更紧了,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万般错处,皆是朕的错,国师不必自责。”
听罢,她低下头,免得让封应然看见自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忍不住落下。
这男人总是不开口就罢了,一开口总能说到人的心坎上。
雪春熙没再挣扎着抽回手,压下泪意,这才轻声开口:“皇上不必把罪过都揽在身上,是我先坏了雪家的规矩,六姐姐如此也是在提醒我,万不能一错再错。”
她想到自己继续错下去,雪丹珍的性命就要没了,声音不由哽咽:“皇上,放手吧。”
这是对封应然说的,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放手了,雪春熙才能慢慢收回她的心。
即便这颗心到头来会潜藏百孔,她也甘之如饴。
从一开始雪春熙就明白,两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如今雪丹珍用性命来提醒她,让雪春熙清楚不能继续错下去了。
封应然握着她的手,盯着雪春熙一字一句地道:“若是朕不愿意放手呢?”
雪春熙一怔,终于抬头看向他。
封应然不像是在开玩笑,一双异瞳紧紧盯着自己,仿佛在等着她的回应。
若是拒绝,封应然只怕要难过的。
雪春熙不知为何,居然在面无表情的人身上感觉到一丝紧张。
封应然也在害怕吗,如同她一样?
“皇上还有很多选择,但是失去雪家这个依仗,实在是得不偿失。尤其雪家如今只有我能留在京中,若是失去了卜卦之术,对皇上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美貌可人的女子何其多,封应然以前因为一双异瞳遭人害怕和厌恶,如今身在皇位,那些人怎么敢再如此?
只怕一个个恨不能把家中贵女送上,求着能够在皇帝身边伺候一二。
比她更漂亮更贴心,出身更好,学识更高的女子大有人在,封应然很不必执着于自己。
雪春熙看着他,见封应然不开口,以为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又继续劝道:“即便皇上再娶妻,我也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直到最后的。”
这最后,自然是她寿终之时。
即便只有短短的十年,雪春熙也愿意一直留在封应然身边,不离不弃。
所以即使她不能成为封应然的嫔妃,也不会离开这里。
身份不变,其实依旧能够在他身边的。
封应然等雪春熙说完,这才说道:“这是国师心里头的想法,不离不弃,却不求任何分位?”
她一听,不由笑了:“我身为国师,跟那些嫔妃不一样。皇上若是碰上疑难,我必然愿意为皇上分忧。”
然而后宫不能干政,那些嫔妃连听都不能听,如何能为他分忧?
这就是雪春熙跟那些后宫女子不一样之处,她身为国师,比起只能依附封应然存活的女子,地位更高更为超然。
她能站在封应然身边,即便不是最尊贵的皇后,但是皇后依旧要向自己行礼。
雪春熙心里自嘲一笑,她也不过是在说服自己。只要能站在封应然身边,是皇后还是国师又有什么不同?
好歹国师对封应然还有用,不必像皇后这般,只能呆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等着皇帝的驾临。
她到底还是胆怯,雪元香和雪丹珍的话犹在耳边,帝王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
恐怕十年不到,帝王的心早就向着别的女子了。
雪春熙抿了抿唇,她是个胆小鬼,宁愿退守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也不敢再向前迈一步。
原本还在踌躇,如今雪丹珍给了她一个绝妙的借口,可以说服自己安稳坐在国师的位子上,也能有充分的理由让封应然退后一步。
“皇上如今已经不一样了,世家勋贵众多,总会有一个出色的女子胜任一国之母,皇上也值得更好的贵女。”
封应然盯着她,没有放过雪春熙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半晌,灼热的目光始终没有挪开,雪春熙被看得双颊酡红,封应然这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朕是个贪心的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
他伸手点了点雪春熙的双唇,没让她把辩解的话说出口:“朕也是个冷酷无情之人,父皇死在朕的面前,朕是心如止水,不但没有悲伤,也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茶壶碎了一样,没能激起他心底半点涟漪。
先帝对封应然来说,就如同一个死物,如今不过是挪开了位置给他罢了。
“众人害怕朕,厌恶朕。就是当年顾青刚到朕身边来的时候,也是惶然不安,甚至有些恐惧的。唯独只有国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稍微惊讶,便对待朕如平常人一样。”
他眼神渐柔,看着雪春熙,嘴角微弯:“朕在那一刻心动了,想要把国师永远留在身边。国师也没让朕失望,一直待朕如初见。”
没有谁能代替雪春熙,封应然贪恋着她的这份体贴和温柔,贪恋着她的这点温暖。
仿佛像父皇沉迷的贡品一样,封应然也渐渐深陷,再也想像不出失去这份温暖的感觉。
“那些贵女再好,她们当初看朕的目光里满是厌恶和害怕。如今即便到朕的后宫来伺候,国师又如何能知道她们心里是怎么想?”
说到这里,封应然又压低声音道:“国师难道就不害怕,她们暗藏祸心,认为朕不堪为帝,想要用温柔乡来迷惑,然后杀了朕,让其他人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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