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进屋,娘都等急了。”李柱子一番话说的磕磕巴巴的,从里到外都透漏着这人不是个外场上的,昨儿晚上沈翠翠提拉他半宿,憋了半天他也再多整不出半句了。
沈牛儿应了一声,跟走在后面的沈翠翠继续说:“我还不知道一走多长日子呢,慧慧哪哪都不熟悉,一个人挺院子怕是要心慌,你先过去跟她搭个伴吧。家里事不用愁,虎头的事我和干爹说了,回头在王府下的产业给他安排个有前途的地儿当学徒。姐夫也别让他闲着,菜送不了就收点鸡鸭鹅蛋,捡新鲜的好的,采买那边儿看我面儿也得先紧着你们的要。别总想那些不着边儿的,有我拉拔着还能亏了你们去,哪能到了卖孩子的步,听见人说王府好就挪不动窝,卖了身后代几辈子都得顶着奴才秧子几个字。铁头机灵,回头送去读书没准还能有个出息,到时候一查户籍亲哥哥亲爹都是低三下四的卖身奴才,那才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沈翠翠一直跟在百惠后面压着,怕冷不丁冲个人冲撞了新媳妇。刚才听说弟媳回门后弟弟就要出门办差,本打算过阵子再说的话一着急就全说了,家里嘴多,男人又没本事,要不是还有弟弟能指望得上否则就真没活路了。
“外面的事俺也不懂,就想给孩子找个能舒心吃饭的地,哪知道其中还有这些道道。家里这阵子干出不进也是急了,才蒙了眼。你姐夫是个没本事的,姐这辈子是认命了,你回来后姐也是有盼头了,你三个外甥也就能指望你这舅舅拉拔两下了。”
“你是我亲姐,是我最亲近的人,不帮衬你又帮衬哪个。”几人站在门内说话,沈牛儿宽慰沈翠翠,百惠适时递了手帕给沈翠翠拭泪。沈翠翠抹完眼泪才发现手中的绢子绣工繁琐颜色鲜亮,一时怪不好意思的,祸害人一条新帕子。
“这话姐爱听,虽然姐沾着你的光,可心里也是真心为你打算。天底下最亲的就是咱们姐弟俩了,至于别人,不是谁都值得敬着,我看你今天都多余来这儿。”沈翠翠对这一家子恨的牙根都痒痒,包括她那个娘,要不为了给弟弟做脸,八抬大轿抬她都不会再回来。
听见外面李柱子召唤,张氏在屋里端了半天的架子没见人进屋,想出来找寻却正巧把这话听个满耳。
“别人生儿育女都是享福,我却生了个孽,早知道你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就该把你再塞回去。你也别杵这气我,赶紧领着你家这群崽子和你窝囊爷们儿家去,老娘这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沈翠翠一直憋着股怨恨,为了要口志气不让她看笑话,出嫁这些年母女俩愣是连照面都没打过。现在一碰面,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本以为淡了,其实这股恨意早就扎进骨子里了。
“今儿我这佛还非要待这了,这杯弟媳妇茶我是盼了好久的,到底是我弟弟能耐,娶这么个好媳妇。不像那些窝囊废,没人帮衬怕是要一辈子打跑腿子了,最可恨的是沾了人的好处还不知道感恩。贱种就是贱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个货。”
要不沈牛儿阴沉着脸镇在一旁,俩人早就撕扯上了。李柱子在一旁干着急也不敢劝,百惠尽量靠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没想到躺着还是中枪了。
张氏从来不是让人的脾性,屡次让自己的闺女一个小辈敲打,要不是顾及牛儿,她早就扯烂她的嘴了。还不是牛儿说什么一家人要和和气气,互相帮助的,谁要是不顾念亲情,他也就再不管谁了。可这死丫头打小就没让她舒心过,这会儿更有恃无恐了,真是一肚子的憋闷气。
斜眼忽然看见沈牛儿身后缩着的尹百慧,她这谱又摆开了,叉着腰,趾高气扬的。
“不是来拜婆母的么?怎么,你也学那个小畜生看不起我这没本事的娘啊,见着人都不会叫!不是说读书人家的女儿最有教养的么,我这老眼昏花的还真没看出来啊。”
正经媳妇茶还没敬呢,叫什么?就算叫了估计她就另有茬头要找了,百惠施了个晚辈礼,继续装聋作哑,不打算掺合他们的烂事。
沈牛儿这脸却有些挂不住了,这些人里除媳妇其他人跟他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沈翠翠当他是亲兄弟对他好,多一嘴少一嘴的他也就装听不见了。沈牛儿这个娘却最爱倚老卖老,又惯是耳根子软,除了周发是她的儿子,其余的就跟大街拣来的一样。
别看百惠性格有点小懦弱又胆小,但天生就有小动物的敏锐感,最会察言观色。沈牛儿的气场忽然变了,她怕真闹僵了,外人不会说别的,只会拿她今天拜亲当由头,看,新媳妇刚过门就挑唆的婆家鸡犬不宁。
百惠拽了拽他的后襟,沈牛儿阴沉着脸瞟了她一眼,她有点怕,用眼神安抚祈求他别发火。
百惠湿漉漉怯生生的大眼睛确实萌到他了,沈牛儿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情泛滥开来,一手抓过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手里,一手拦着过她的肩头安抚的抚了抚她的上臂,说:“别怕,没事,有我呢。”
要说为人婆婆最看不惯的是什么,就是儿媳妇和自己的儿子亲亲我我相亲相爱了,不管这个儿子她是不是喜欢,那种被人动了所有物的妒意总能成功挑起她们的怒火,让她们对媳妇横看不喜,竖看不爱。
“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老话还真是一说一准儿。怎么,儿啊,咱家这媳妇是不是还得让娘反过来请安,斟茶,伺候晨昏定省啊。看看人家老朱婆子家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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