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有些不高兴的意思。“先生走了?今儿都学了什么?”虞子蓠见父亲终于注意到自己,随即笑逐颜开,答到:“先生教了几首诗。”“什么诗,背了没有?”“那有何难!早背了!”虞子蓠颇为得意地答,虞铨也知她天资聪颖,虞赫尚不及她一半机灵。若她是个男儿家岂不是好,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虞铨正想着,虞子蓠已将背后的书抽出来放到桌上。“这是白大人给我的,我问先生,先生答不出反怪我用心别事。”虞铨拿起桌上的书一看,难怪老师要责怪她,人家先生是读儒经出身的,拿这三边形四边形的东西问他,他如何能答。学生只是十岁孩童,若是说不懂,岂不是颜面扫地,当然要怪她不用心读书。这本书虞铨确实看过,此书乃是由明末徐光启翻译完成,是西洋传入中国的数学书籍。它与《九章算术》编撰体例不同,徐光启只翻译至第六卷,余九卷。若要说起书中知识,也不算难懂,只要有老师教导,学来也容易。
“往后多留心先生教的就是,这个现在不必学。”虞铨说。“白大人说爹能教我,爹为何不教?”虞子蓠这话,将做父亲的问倒。好学诚然是好事,学些经史子集,明些做人道理也就可以。这几何算术,别说女儿家学了没用处,就是虞赫学了也不能考科举。既然如此,费时费力学这些做什么呢。虞子蓠自然不明白父亲的想法,自小自己向父亲问什么父亲知道的必答,今日父亲想什么呢?“明日再让先生教我。”子蓠赌气说到,她明知这先生不会还要这么做,分明是说给父亲听的。虞铨见她一点讲不得,一边怨自己平日太过娇惯一边生气,脸色一下严肃起来。虞子蓠看到父亲脸色忽然变了,非但不收敛,反再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爹不教我,我明日就叫先生教。”虞铨听了这话,一下火气上来,拍案呵斥:“太没大小了!都是让你妈惯的!”子蓠被这声拍案惊吓,只是瞪着大眼看着发怒的父亲。“一个女儿家,哥哥学骑马也要骑马,哥哥学射箭也要学射箭,今日我看你还准备反了不成?!”他又向窗外将丫环喊来。
丫环听见声音不对,三步两步赶紧过来。看见老爷坐在椅子上,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二小姐竖立一旁,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就要掉泪。“你把她带到太太那里,让她好好管教管教!”虞铨又说了句“没大没小”。虞子蓠从没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眼见就要哭出来但硬硬咬着嘴唇。丫环连忙带着她出去,子蓠抿着嘴巴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抓起桌子上的《几何原本》。虞铨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丫头,真是倔得可以,走前还不忘拿她的书。
第5章偏爱
刚出书房虞子蓠的眼泪就掉下来,边哭边跟着丫环去找母亲。
杜氏正在绣鞋面,妙语坐在一边学着,听见哭声一路过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出门去看。只见小女儿一手拿着本书,一手抹着眼泪跟着丫环过来,两只眼睛哭得红通通。“这是怎么了?”夫人赶紧上前询问。“奴才也不知道,正在浇花的时候听见老爷叫唤。过去一看,小姐正立在那里不说话,老爷让奴才带来给太太。”杜氏听了有些疑惑,虞铨向来最疼她,怎么会好好的骂起来。看子蓠哭成这样,八成骂得厉害,因问到:“你做什么惹你爹不高兴了?打了么?”子蓠边哭边摇头,妙语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肯定是跑去乱动爹的书了。”杜氏见她只是越哭越大不说话,先将她拉进屋来。
妙语继续捣鼓她的绣花,杜氏先打发丫环去告诉虞铨:“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这边已经教训过了,她再也不敢了。”丫环领命出去,杜氏拿着手绢给她擦眼泪。“你爹向来疼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把你骂成这样?”妙语抬眼看了她一下。子蓠嗅了嗅鼻涕:“我让爹教我这个,爹不高兴。”她手里的书展开,一滴鼻涕落到上面,她赶紧用袖子擦干净。“原来是这事,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你爹每天忙着外头,哪里还有时间教你这个。”“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书,不然爹不会这么不高兴。”妙语不忘插上一句。“你又知道这不是好书,这是白大人给我的!”子蓠争起来。“都是那个白大人惹的祸,送了个劳什子让她当成宝贝放在柜上,现在又出来什么书,我看他就没安好心……”“不要乱说!”杜氏喝止妙语,“你知道什么就乱说话。”妙语顿觉委屈:“我说什么都不招人看好,爹娘就是偏爱小妹!”她自己说着又低下头继续玩弄针线。
丫环照着夫人的话回给虞铨。她教训过了?这话谁相信。恐怕一看到这丫头委屈的样子,恨不得来把我说一通。虞铨靠在椅背上,忽忆起十年前自己就是在书房里,曾毅把这个孩子抱来。她才刚出生,饿得哇哇大哭。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那时只知道啼哭的婴儿,如今生得伶伶俐俐,活像个山间小鹿。她越长大,越显出那与众不同的天分。不知是家中娇惯原因还是天生的,性格中隐约有一股不羁的野气。对些算术测量仪器竟这样感兴趣,据虞铨所知,当今皇帝就十分喜欢算术。他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父子天性?
因为这事,虞子蓠不同父亲说话好几天。先生因为她总问些离奇问题,终于决定不来了。每天不必读书,虞子蓠闲得无聊,将那架宝贝水平仪拿下来到院子里学着白晋的样子东看西看。杜夫人见她确比以前收敛许多,还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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