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累了。父亲入院这些日子,他都记不清怎么过来的,除了陪护,仿佛就是不停地跑,银行,市场,家;吃饭是固定不了的,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吃,不觉得饿,也不知道饱,吃到人缓过来了,有了力气就算——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撑着,也没有觉得很辛苦。可是今天,忽然累得筋疲力尽,吃了那么多东西,还是不能恢复。
吃过饭他带她去城南的一个小区。老家属楼中间杂着几个小小的院落,都是一排四间的平房。他家是其中的一个,院子角落里栽着铁树与松柏。房间都不大,陈设很简单,收拾得整洁,所以显得空旷。
云生问:“小孩儿,你今晚就住这里,好不好?”
太真看着他。
他拿出电热壶,烧上水,说:“这是我自己的家,我小时候住这儿,后来买了新房子,我妈走了,我爸又结了婚,他们在新房那儿住,我自己住这里。”
她说:“你自己住出来,跟有心疏远一样。”
云生笑笑,道:“我知道。有时候想想,人真是奇怪。我以为自己什么都能看开的,我妈走的时候,我就跟我爸说,死者已矣,他还有自己的生活,能再找一个,就再找一个。结果他真找了一个,我就觉得,那个家,不是我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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