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石案旁边的塌几坐了下来。
“父亲有何事相问?”
乐彦辅看着乐宁朦的一张脸,仿佛陷入了回忆中一般,一时间竟似无法开口,久久,久久沉默之后,才道:“你母亲……”
他话刚出口,乐宁朦便打断道:“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尤其是我的母亲!”
顿了一声,又道,“父亲,您找我,应不是来过问旧事的吧?”
乐彦辅一怔,似没有料到这个女儿的语气竟如此咄咄逼人,然后看着这双与宁氏一般漆黑明亮而望不到底的眼睛,那波澜起伏的情绪才渐渐压了下去。
“我听平子说,你途经汜水关的时候遇到了劫匪,是王将军送你回来的?”他试着转移了话题。
“是!”
“你对王将军印象如何?”乐彦辅再问。
乐宁朦微抿了唇,看着这个几乎可用陌生二字来形容的父亲,心中暗忖道:难道连父亲也以为王济看中了她,想将她送于王济为妾?
“王将军风姿英朗,爽迈超群,乃世间真丈夫!”乐宁朦简短的评价了一句。
乐彦辅点头沉吟了一刻,又问:“那王平子王郎君呢?”
乐宁朦微微一愣,似不明白他问话的意思,过了好半响,才答道:“王郎君乃琅琊高门子弟,自是风华盖世,朦又岂敢置评?”
乐彦辅含笑道了声是,又霍然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无论是太原王氏,还是琅琊王氏都是好的去处,至少会比我们这乐家府邸安全。”
顿了一刻后,他又回过头来看着乐宁朦,问道:“王将军与王郎君,你更中意哪一个?”
听到这里,乐宁朦才完全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唇角的笑意变得更加冷诮而嘲讽起来。
果然还是想将她送出去啊!
“父亲,不管是太原王氏,还是琅琊王氏,我进去以后,都只能给人当妾吧?”她冷声问。
乐彦辅默然。
乐宁朦又问了一句:“妾在男人心目中到底是什么?父亲,您应该比我更懂……”
乐彦辅眼眸一动,亦是错愕万分的看向了乐宁朦,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坐在他面前的小姑真的就是他乐彦辅的女儿?
乐宁朦唇角一弯,眸中冷冽的光华闪动,她亦是站起了身来,笑着说道:“母亲曾告诉过我,这世间的荣华乃是第一险要之事,有多少人能真正的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贾后毒杀皇嗣,皇上至今也只有一个皇子,后宫嫔妃身份高贵亦不可安身,以我的身份,在高门大阀的世族后院之中,又有几年活命?”
乐宁朦仍是笑问,然而她的双眸中却殊无笑意,那仿若寒星点缀的眸子竟是这般冷诮,锐利,直逼得人无言以对,几近窒息。
父女二人竟这般对视了许久,乐彦辅张着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自诩为清谈高手的他在这个女儿面前,竟是被驳的没有了半分的底气。
“父亲,我绝不会给任何人做妾,如若不能,我便会以我自己的方式解决!”
说完这句话后,乐宁朦便不再看他一眼,而径直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乐彦辅骇然一惊!
这个女儿!这个女儿果然是恨他的!
“阿朦——”他高喊了一声。
乐宁朦停下脚步,也似想到了什么,回头说了一句:“父亲,母亲寄给你的信中没有告诉你,其实我还有一位孪生的兄长的吧?”
乐彦辅的脸色大变,正要问,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了,你的兄长呢?
然而,他话还未出口,便又听到乐宁朦冷讽的说了一句:“夏虫不可语冰,当您做了那样的选择时,又是否会想到有今天呢?”
☆、第033章她是一个谜
“夏虫不可语冰,当您做了那样的选择时,又是否会想到有今天呢?”
这句话就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如针锥一般的刺入乐彦辅的耳中——抛弃原配正妻,为了谋得高官厚禄而与石家联姻,又与贾氏一党联手扳倒太傅杨骏,原以为可以还朝中一片清明,可事实上结果呢?结果是朝堂上又多了另一群乌合之众朋党奸臣,而贾氏所为比之杨太傅犹有过之而无及。
这便是他为追求理想与抱负而舍弃至亲至爱换来的一切?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天下?
乐彦辅陡地攥紧了手心,无力的坐回塌上后,自嘲的苦笑了起来。
而乐宁朦心中同样也不好受,对于这个父亲,她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若说他是个伪君子,他却是努力的在做一名好臣子,一名为国为民的好官员,怀着满腔热血的想要激浊扬清报效朝廷,可若说他是个正直的好人,他却又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选择。
赵王司马伦废惠帝而即位时,便是这位父亲亲承玺馁,拥立为帝,谗侍于孙秀,成了那一帮可笑的孤朋狗党,以致于后世人都有评说:“一生至此,未免白璧微暇。”
而长沙王与城都王互攻之时,他又因被长沙王猜忌差点被灭满门以致忧虑而死,那时,他一定恨透了她这个女儿吧!
“我怎么会用一个女儿去换自己的五个儿子呢?”
是啊!那时她早已被他驱逐出了门,早已不再是他的女儿,他又怎么会在意她的生死呢!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女儿竟差点给他带来灭门之祸吧?
乐宁朦怅然的走在池塘边的小径之上,秋风徐来,偶有落叶拂面,她却浑然不觉,所以她也并没有注意到一名
喜欢卿骄请大家收藏:(m.biquwen.com),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