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放心不下,你……”光线昏暗,容渺缩在角落,她什么都看不清。那含笑与她说笑的少年,在此处该是无比绝望、无比恐惧的吧?可她又有什么办法,落到官府手中,不为自己开脱,难道真自投死路去?
“凤姑娘……”多激怒一个人又有何用?被关押数天,容渺已想得很清楚,不管是谁来与她提什么条件,先答应下来,离开此处再想他法。凤飞烟虽是烟花女子,没权职在身,但枕头风不可小觑,跟那些权贵都说得上话。
“你没事吧?”她走上前来,靠近凤飞烟,“在你眼前发生那种事,定吓坏了吧?我知道我到这地步,是有人要我死罢了,他们定是嫉恨我与你亲厚!可我不后悔!”
容渺眼前,是梅时雨哄骗她时的情形。看得太多,印象太深刻,她总能学个七八成相似。
她伸出手,朝凤飞烟伸去。声音哽咽不已道:“只要你没事,就是要我死,又有什么关系?你再别来这鬼地方了,你那么娇弱,别吓着了你。你放心,我没事……”
凤飞烟不是不动容的。她本是受命来见她罢了,受命试探“他”的态度,受命安抚“他”的心绪,劝“他”认罪,劝“他”服软,劝“他”乖乖听梅军师安排。她没想到“他”竟深情至此,丝毫没有怪罪过她。
凤飞烟这些年倚门卖笑,早忘了真情为何物,喜欢她的男子很多,她也曾见过各种深情模样。可甘愿为她赴死,这是头一人。
心中某个角落里尘封的柔软被触动。凤飞烟泪如雨下。
她再不嫌弃这腌臜不堪的牢笼,顾不上眼前“他”多日未曾沐浴过的腐味。“他”伸向她的那只手瘦弱修长,这只是个还没长成的少年而已!
她握住容渺的手,抓握在唇边,伤感不已。
若今生有过什么遗憾,只怕这少年会占其一。她终是欠了他一条性命,欠了他一份恩情。
“别哭,别哭。”容渺此时心底未尝没有酸涩,眼前的凤飞烟也是跟她一样,被命运摆弄的女子,如果有的选,以她的骄傲,怎会愿做一个卖笑女子?如果有的选,以她的清高,又怎愿意沾染人命官司?容渺甚至为自己适才的狡猾欺骗而羞耻不已。
“凤姑娘,事已至此,我知你无可奈何。今后若有机会,别委屈自己,你那么聪明,肯定有别的路能走。寻个待你真心的男子,好好的过一辈子,我听说,你非官妓,不是不能赎身。其实我身上还有一点银票……”说着,去摸贴身放着的票子。
凤飞烟眼睛更是酸涩,别开脸去,把泪水强咽回去,笑道,“别傻了。你那点银子,留着吧……用来收买那守卫,让他给你弄些像样的吃食也好……”
“今生今世,不知还会否有相见之机,齐公子,奴听人说,你面容被火箭所伤,可怖至极,可是……能不能让奴一见?相处日久,奴连公子的面貌都不曾见过,公子,你……”
容渺迟疑片刻,低叹一声,揭开了那随身数月的银色假面。凤飞烟又不识得她从前样貌,何必防她呢?
面目缓缓揭开,凤飞烟双瞳一缩一放。昏暗灯火之下,一张清隽秀美的脸庞,如深春月色,面若白玉,鼻根高耸,眉英目俊,稍嫌阴柔,却是极少见的绝美少年。乱发高束,破甲在身,都不能掩去“他”的风采。
她见过许多男子,温柔俊美如梅时雨,高贵不凡如广陵王,桀骜张扬如杨进,……却偏这少年,惊鸿之艳,令她一见之后,再不能忘。
凤飞烟呆呆注视着容渺,久久不语。
容渺朝她笑笑,重新戴上了面具。她手臂上已被两旁疯汉抓伤了多处,万一容颜被损,更不值得。
狭长昏暗的石板道,凤飞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上面。此刻内心有种苦涩滋味缓缓蔓延上舌尖心头。
那戴面具的少年,被她拒绝门外之时,那表情是何模样?谈笑之时,又是如何神采飞扬?她从不曾想过,那被她厌弃的少年有一张毫不逊色于任何人的俊颜。“他”为她与人争锋,为她赢了比赛,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在她身上花费不菲却从未曾得到她半个笑容,“他”最多也就是拉拉她的手,面对她的刻意冷落而从没用强……
而此刻,“他”就要因她而死!
她为了解脱自己,将他推向这无底深渊。那个隔两天就要躲在她屏风后洗浴的干净少年,在潮湿昏暗的牢笼里慢慢腐败。“他”即将成为梅时雨和黄郡守用来交差的替死鬼。她这次来本是想来劝“他”乖乖听从梅时雨的话,不要否认罪行,因为根本也否不掉!唯一的人证是她,而那作为物证的匕首,说是“他”的,又如何能够分辨?
“他”是必死无疑!
凤飞烟紧贴长满青苔的石壁,掩住嘴,无声低泣。
天边一团浓云急速走来,雷声隆隆,连天都为“他”悲鸣。
凤飞烟乘小轿来到郡守府后门处,这低微的身份,连走前门的资格都没有。即使再多的贵人倾慕她,愿意一掷千金地捧她,却从没一人将她当成一个值得尊重的女人来看。她永远记得她在窗外,听见广陵王对黄郡守笑着说她,“玩意而已”……唯有那少年频频劝她,别委屈自己,寻个真心人嫁了,有尊严地活着……
尊严,那是何物?她从没资格奢求。
绣鞋才踏上台阶,被一个脏污的乞儿扑来扯住了裤脚。随行从人将乞儿赶走,她手里却莫名多了一个纸团。
没人发觉她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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