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好像很喜欢她。
祝贺甚至能感受到唐先生弯着腰和她对话时候带着点讨好的意思。
“你叫祝贺,对吗?”
“嗯。”
“真乖。”唐先生的语气小心翼翼,仿若在和落雨前低空飞行的小蜻蜓对话一般。
面对无缘由的夸奖,祝贺沉默着眨眨眼。
身侧站着的傅老师轻柔的拍着她的肩膀,对唐先生说:“祝贺是个很乖的孩子,很安静,爱看书,不闹脾气。好孩子一个。”
这样的孩子孤儿院一抓一大把。
祝贺在心里补充道。就像路漫漫说的,可能一百个孩子都是这样的。不善交流,安安分分,难过的时候就藏起来,缩床边上,躲草丛里。流眼泪是最丢脸的事情,因为被人看到后总有人提醒你在这里哭没人用,因为根本没人会迁就你。
“嗯,我们祝贺一看就是个好孩子。我可有一双分辨率极高的眼睛。”唐先生接话。
他话音刚落,祝贺下意识地朝着他的眼睛看去。普通,眼睛轮廓不大不小,不狭长也不偏短,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棕色瞳孔,被黑框眼镜遮盖住,旁人根本不会觉得这双眼睛有什么特别之处。
祝贺十三岁了,当然听得出唐先生是在开玩笑。
傅老师慈眉善目地劝说:“祝贺,唐先生是个好人,成为唐家一份子会比留在这里幸福很多的。”大概是看出了她经历上一次被送回孤儿院的事情后,内心渐渐对被领养这件事情产生了一丝抗拒和不愿。
祝贺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不说话。那样子就像是把自己缩进壳里的小乌龟。
她仍然介怀。
上一次傅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祝贺,我的妻子也姓祝。”见祝贺情绪稍稍有些低落,唐先生转移话题说道,“想看看她吗?”
闻言,祝贺抬眸,点了点头。
唐先生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弯腰递给祝贺。
祝贺单手接过。薄薄的一张相片,有些陈旧。
照片是暖色调的,看起来带着点类似油画的浓稠感和厚重感。
花团锦簇的天台上,身着一袭耀眼红色长裙的女人侧着身子坐在画板前,裙摆处的交叉设计露出她线条完美的白皙小腿。自然和风吹起她黑色长直发,露出半张精致的脸,她回眸的那个眼神,黑色的瞳孔,鲜艳跳跃的红唇,在明朗阳光下她比着手描绘的那幅画美妙。
美得触目惊心。
祝贺看得有些呆了。
“她是个才华横溢的画家,你们是有缘人。”唐先生接着说,“很美对吧?我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辛辛苦苦追了好多年才把她骗到手。”
祝贺看到了唐先生脸上会心的幸福。
但转瞬间,唐先生洋溢着幸福色彩的脸又换上愁容和遗憾,“但她没有生育能力。”
祝贺听着,垂下眼眸。
那么美的女人却没有生育能力,就像是连上帝都嫉妒她一样。
唐先生摸了摸她的头。她沾染着哀愁的眼睛就像是无人问津的一面海洋。
这样的眼神让他想起照片上的妻子。
没错,她们是有缘人。
“祝贺,跟我回家,好不好?”
之前,走向办公室的路上,祝贺想等等无论唐先生说什么她都要用力甩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但这一秒的祝贺倒戈了,她小小心脏里冒出了一个无法抗拒的愿望。
她想去见见那个美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七月份,童悦颖如愿收到了卫校的录取通知。这个消息火速传遍了整个孤儿院。
其实无论参加中考的孩子的成绩如何,录取结果如何,小孩们心里都明白,这个夏天一过,又有一拨人即将离开这里了。不管以后这些人还会不会回来。
只是没想到,祝贺才是先走的那个。
直到祝贺拎着行李箱离开的那天早晨,仍处于熟睡状态的路漫漫被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的声响吵醒,丢了魂似的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祝贺,你在干嘛?”
缓了缓神。
路漫漫定睛一看,祝贺穿着棉布白裙,柔顺的一头黑发乖巧地垂在肩膀上,单手搂着她的泰迪熊,她看着她,一瞬不瞬。
每次看到祝贺安静的眼眸,那就像病毒会传染一样,她的心也会安静下来。安静下来之后就算在炎热的让人烦躁的夏天也能分出一部分感官去耐心聆听知了的叫声。远眺时满目的翠绿树叶让她时常觉得这个世界有他美好的一面。
而最终每个小孩都会幸福。
“我要走了,路漫漫。”
看着白裙女孩清澈的眼眸,目光浅浅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路漫漫知道祝贺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没说谎。但她还是傻眼,反应不过来,“什么?你要去哪里?”转而望向她手中的行李箱。
谁都知道,行李箱意味着离开。
2005年的夏天,路漫漫推开窗子,踮起脚尖,透过院子里树枝树叶的缝隙,目送祝贺第二次离开阳光孤儿院。
看不见祝贺的背影后,路漫漫拉开书桌的抽屉,原本安静躺在里面的两本书已经不见了。
眨眨眼,她想祝贺是真的走了。
然后,路漫漫又想自己应该勉强算是祝贺半个朋友,虽然祝贺的离开很突然,但打心底希望祝贺不要再回来。她不回来的话,谁都会很幸福。
漂亮的祝贺会和新的家人相处的很好,她这么好看没人会发现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接受优质的教育,有一群同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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