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早已预料到,中途握住了她的手臂。
容七心想,你丫这下总逃不掉了吧,老娘还有第二只手呢。
于是清脆地一个大巴掌,落在了玄凌脸上。
哪曾想她一个施暴的,竟然比受害人还要紧张,这边打完了就赶紧关注着玄凌的一举一动,迫切地在心里呐喊:
快骂我啊!快毫不留情地叫人把我拖走然后给我一个足以杀人的眼神啊!这才是顶天立地高岭之花该有的模样啊。
可是玄凌的目光太奇怪了,也太复杂了。
她从未见过这朵高岭之花用过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种,她上辈子翘首以盼要了好久好久的东西。
玄凌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冰冰凉,一点也不暖和,她被这突然的冷气给一激,但也鬼使神差地没有松手。
“今日是我的生辰。”
容七心中叹息:我知道。
若不趁着你的生辰多折腾你一番,她又怎么对得起她容家上辈子惨死的列祖列宗呢。
而后他又听到玄凌道:
“以前你时常在我用餐时偷溜进我屋中,总不厌其烦地说我吃地清淡不懂这厨房柴米油盐每一味的美妙,我厌你,视你做耳边聒噪烦热的苍蝇,叫人粗暴地将你拖走,你便陪着笑妥协,一边从怀中摸出家中厨娘做的辣酱为我增味,我却每每便随手扔到一边避如蛇蝎。”
“你以为每次我在书房学习时你躲在门后我发现不了,其实我只是懒地戳穿你罢了,我再是厌你也好,恨你的死缠烂打也好,但你终究是清漆的胞妹,容家的yòu_nǚ,我杀不了你打不得你,只好漠视你。
你总爱为我磨砚,却根本不知我寻常所用的,并非你手中哪一种,正如你以前总爱自作主张地,爱屋及乌地为我鱼池中锦鲤带来各种不同饵料,因着你的鲁莽与冲动,你可知我府上可死了多少鱼。”
他稍稍动了动手,竟主动地松开了她的手。
“你这样毫无征兆地闯入了我的生活,在我呼吸间所在之处都留下侵入的痕迹,你可知你那死皮赖脸不知羞耻的缠人,为我带来了多少困扰。”
在他款款道来期间,容七的情绪已经历经无数起起伏伏,该是用尽了多大的力气,她才没有站出来大喊一声苍天作孽啊作孽。
只因这些事情听起来熟悉倒是熟悉,但容七可不记得这些事情是在她重生前那一月期间,相反地,这些事若是她没记错,该是发生在一年后的。
玄凌记得这些,那便只有那一种可能了,她又想起玄凌自她重生而来那些种种反常的行为,顿时也找到了个合理的解释了。
容七的第一反应与她这世第一次睁开眼时无异,那便是玄乎,此事当真太玄乎了。
再然后她也想通了,毕竟自己这一世也是这么得来的,对此等灵异稀奇之事也算有了些心理承受力,可知道了这一切的容七,再面对玄凌,又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她知道,她必须要尽可能的镇定。
而她也做到了,出奇的平静,只是睁大了眼看着他,她偏了偏头,又看,玄凌顿了顿,终道出了最后一句:
“可你现在却不再缠着我了。”
容七的心又是一颤。
“血洗你容家全家的人是我,我亦无话可说。”
容七倏地睁大眼,看着他,鼻间气息越发浓重。
她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说些什么,但容七只是个普通人,站在她面前的再不是这一世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而是前生她那样痴缠爱慕着的夫君她的玄凌。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但容七心中那刺入骨髓的惊骇与悲恸又让她开不了口,纵使明知这样不对,但她仍忍不住地想――
完了,玄凌又站在她面前了,她以为这一世来,她与他总算是平等的,互不相欠的,可现如今这种微妙的平衡又被他亲手打破了。
她站在那里,却仿佛在不远处瞧见一身血衣的另一个她,那也是容七,却是将死的容七。
好像兜兜转转两辈子,她还是变成了那个在玄凌面前抬不起头,卑微匍匐的囚徒了。
“若我说,我杀你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若我说,我杀你是为了天下大义为了整个大庆呢。”
她耳边混沌,她微微偏过头,同那边的‘容七’对视,但‘容七’却不看她,’她的眼中只有那人,从来都只有他一人,这个在半个时辰前毁她家门的男人。
但她在那个‘容七’看不见一丝恨意,她躺在血泊中看他,如此膜拜,如此痴狂,如此悲凉。
容七终于想起她死前最后一刻在做什么了,这使得她开始恐慌,恐慌玄凌这一番话彻底地将她这一世好不容易竖起来的一点点洒脱给摧毁。
恐慌她稍不慎便又堕入那无边的名为情爱的深海,她怕她又重蹈覆辙,变成那个在玄凌脚下绝望地俯首称臣的恶心鬼。
容七欲挣脱这种困境,她抬起手来想要给自己一个巴掌清醒清醒,但玄凌却又强硬地握住她,他凑到她耳边,轻轻地道:
“若我说,你爹上辈子计划多年肆意谋反你可信?但事实确是如此,可惜他的宏图大计却早一步被皇甫将军发现。你我成亲前一日,群臣百官跪在我金銮殿整整三个时辰对我说,容后一家居心叵测万万留不得,当一举打尽永绝后患。
七七,我也没办法。”
他这样说,一向高高在上的人眼下也俯低了身子,用着同她商量似得口吻:
“回到我身边。”
容七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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